穿过一条走廊,爬上雕花的楼梯。走进暗沉沉的摄影间里。秦圣抱住沈清石,身体缓缓下滑,最后跪倒在地上。
从沈清石胸腹间传出压抑的哭声。她轻轻捧住眼前发丝凌乱的头。眼泪盈满她的眼眶,却始终未成滴落。秦圣的泪水渗进她薄薄的毛衣。她拉开紧扣住她的双臂,蹲下身来,仰望秦圣。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只有笑意了。
秦圣任沈清石冰凉的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只是突然明白了。突然想通了。”秦圣暗哑的声音在阴仄仄的房间内响起。
沈清石像疼爱一个婴儿般,亲吻着秦圣,从额头,到眼帘,从鼻尖到颧骨,从鼻尖到下巴。当吻落到嘴角的时候,强烈的光线驱走了满室的阴暗。
夏觞穿着雪白的婚纱,手里拽着一个可笑的头纱,错愕的表情凝固在她脸上,她迅速转身。
“夏觞——!”
沈清石的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夏觞。她慢慢转过身,气鼓鼓地开口:“不许亲嘴唇!”沈清石眯眯眼睛,恋恋不舍地放开秦圣。站起来。仔细打量夏觞身上的古怪行头。脸上是交际花般浓墨重彩的妆容。繁复的蕾丝包裹着夏觞的上身,只露出性感锁骨,婚纱的下摆后片是优雅的坠到地面的鱼尾设计。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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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婚纱的前片是没有的。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足球运动员的短裤,上面写着“干!世界杯!”几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隐蔽式粗口。而扎眼的红白相间的长袜子下是一双标准的带钉的足球鞋。这种古怪的组合,把见多识广的沈清石也镇住了,呆呆地问道:“这是,所谓的行为艺术?”
夏觞扔下手里的头纱,气恼地喊道:“还不是该死的菜皮死抠,我已经给她画了整组的创意了,她还得寸进尺,连请模特的钱都要省,居然要我亲自上阵!”
“宝贝儿,你看起来,真像个打算逃婚的新娘,你的倒霉新郎呢?”沈清石走上去捡起地上的头纱,试图把它戴到夏觞头上。
“刚刚不就在你怀里抱着吗?”夏觞一边推着沈清石作乱的手,一边回答。沈清石吃惊地回身看秦圣。这时她才注意到,秦圣的裤子虽然布满窟窿,并且大的不像话,但上装分明是一件白色的燕尾服。秦圣已经擦干了眼泪。脸上是温和的笑容。走到纠着头纱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身边。
“新娘是不情愿的,新郎在拍婚纱照前还和别的女人在黑漆漆的房子里动手动脚。真是一部很好的电视剧啊!”秦圣沙哑地感慨。沈清石笑着表示同意,夏觞梗着脖子不理她,只是冲着门外喊:“你个假洋鬼子,快点,你还拍不拍?”
“来了,来了!”一个圆滚滚的男人伴随着乐颠颠的大呼小叫“滚”了进来。同样乐颠颠地东滚西滚忙活开来。
秦圣坐到一边,冲着夏觞说:“嘿,新娘子!给我化妆吧。”
夏觞不情不愿地走到秦圣旁边,打开旁边的一盏灯。从一旁抓出化妆盒,在秦圣脸上龙飞凤舞起来。沈清石在一旁看着,发现刚刚还满脸别扭的夏觞,一下子变得专注起来。眼睛里全是难得一见的认真神采。她早知道夏觞很会化妆,以前公司里的女职员都会来找夏觞请教。但她没想到,这家伙的手法似乎不输给专业人员。秦圣本来柔和的脸转眼间呈现出带着金属光泽的,刀削斧凿般的线条,充满了冷酷无情的感觉。
秦圣化好妆,胖摄影师立刻招呼两人过去。聚光灯下,满脸别扭新的娘子和阴森森的新郎官,怎么看怎么怪诞。不过这也正好迎合了现下年轻人不求最好,只求最怪的作风。这也是沈清石愿意花钱投资“39度照相馆”的原因。
拍摄工作一结束,沈清石立马冲上去,一边搂住夏觞,一边叫胖摄影师按快门。夏觞气极败坏地拽着像考拉一样死缠住她的沈清石。摄影师乐乐呵呵地按着快门。本来躲在门外看热闹的人见状,蜂拥而至,帮助夏觞拽开沈清石——然后迫不及待取代她的位置。和新娘子合影本来就是婚礼上的保留节目,人人都爱新娘子,更何况是这么古怪的一个新娘子呢……
夏觞好不容易才拉着沈清石突出重围。逃到一间隐蔽的更衣室。沈清石站到一把折叠椅上,帮助夏觞脱掉复杂的婚纱。从婚纱里钻出来的夏觞,被沈清石用一条早就备好的毯子裹住。
“冷不冷?虽然开着空调,可这么穿还是会着凉的,你衣服放哪了,我给你去拿。”沈清石帮夏觞拢紧毯子。她很快就找到了夏觞的衣服,拿回更衣室让夏觞换上。两个人这才静下心来说话。夏觞撅着嘴问:“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因为想我吧?”
沈清石点点头:“因为秦圣。”
夏觞搂住沈清石的肩膀,叹着气:“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啊?”
“她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后来辍学不念了。一个人天南地北的乱跑。几年前才在上海安定下来的。”沈清石边说边拿起卸妆的物件,转过身,帮夏觞擦掉脸上的浓厚脂粉。又拧了毛巾细细擦拭。
“秦圣她,没事!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放她一个人呆着,应该不要紧。”沈清石满意地看着神清气爽的夏觞。夏觞的嘴角勾出漂亮的幅度,凑到沈清石耳边,含住她的耳垂:“宝贝儿,出了门,往东200米,就有一家宾馆,而且是安全可靠的四星级宾馆。”
“夏小姐,如果再不把手从我衣服里拿出来,我可以保证,你想在宾馆里做的事,会提前发生在这间更衣室里。”沈清石从自己上衣里,拽出夏觞为非作歹的手。
夏觞邪恶地笑着:“我无所谓啊!全民健身运动的宗旨之一就是,处处皆可锻炼,样样都是运动。”
沈清石比她笑得更邪恶:“虽然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认为宽敞的地方,有利于运动员高水平的发挥……”
一阵沉默后。两人达成共识,打开更衣室的门,夏觞贼兮兮地轻喊:“走吧。”
“上哪?谁也不许走。”菜皮双手叉腰,以看门钟馗的气势挡住两人的去路,“沈清石,你可是大股东,不能什么都不管。”
“菜皮,你虽然是外语学院的硕士生,但我认为你对很多事,缺乏了解。”沈清石一脸遗憾。
“什么事?”菜皮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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