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四来说,杀掉居利,在今天纯是意外收获,虽然后果可能很严重。
方四并没打算这么快对付居利,因为毕竟居利是官,他是匪,干掉对方,还要保护自己,总是要谋划一番,求个万全之策的。
今天方四之所以大张旗鼓,都是为了曹小炮。
与居利一样,方四有一个让他感动尊敬、愿以性命去报答的恩人,这恩人就是荣王。
当年方四落魄成乞丐,流落到狗儿街,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地赖儿。地赖儿欺负方四,方四便把他杀了,结果惹上人命官司。那时方四已彻底成了一个亡命之徒,硬是杀了巡查院的多位刑爷,逃走躲入暗处。这件事一刺激,本对这人世充满敌意和失望的方四成了一个杀人狂,昼伏夜出,杀地赖儿,杀刑爷,这期间他亡命至极,做事也凶残利落,更是机智的很。竟让他闹了起来,无论是地赖儿还是刑爷都捉他不住。
当地官员不敢将这事往上报,因为官场拖拉成风,报上待批示下来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问题不一定得到重视,同时又显得治下无能,也为上峰官员找了许多麻烦事,万一惹得上峰某个高官烦了,对仕途的发展是大大不利的。
于是官员们去找荣王。
荣王出山,设了一计,重伤方四,并将他活活逮住。
方四早看破生死,荣王审问他时狂态毕露,这倒合了荣王的胃口,感他是条汗子,没杀他,反将他囚于王府,给他好吃好喝。伤养好,与荣王不断接触,给荣王的印像很好,一高兴,荣王拍板定下,方四闯的祸,一力承担下来。
王爷发话,谁敢不听?何况那些被方四杀死的地赖儿和刑爷们平日里多不干好事,也算死有余辜。给亲属些钱,这事儿就摆平了。处理这些,对王族来说,很是简单。
方四重又回到狗儿街,这次等于获得新生,有荣王在背后支持,方四打遍狗儿街,很快成了狗儿街天字第一号大地赖儿,在整个青城区也数上了名号。
方四终于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方四是个重感情的人,自心底里对荣王感激。荣王对他来说,既有知遇之恩,又有再生之泽。所以荣王最爱护的义子曹小炮落难,来到他的地盘,他一定要将其保护好,安安全全的送出大都。
当然这个决心无法与手下人说,那些即使是最贴心的兄弟面对千金的诱惑也早早表了态,欲用曹小炮换钱。他的决定等于同所有兄弟站在对立面,现在身后没了荣王的支持,他如果与一众兄弟们反目,结果只能是被拉下老大位置,凄惨死去。
所以方四打算先把曹小炮捉到手,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然后随机应变,找机会放走曹小炮。至于行事的说法和手段,他与居利不谋而合,一个利字当头,不怕众手下不齐心,不怕众兄弟不使力。
不过这帮手下也是太过蠢笨,这边他把居利都干掉了,那边竟还没捉到一个小孩。要立刻将曹小炮捉到,控制起来,不然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方四知道,这天下利欲熏心的人太多太多。
自有人负责善后。方四招呼一声,带几个身上无伤的生力军去追曹小炮。他解决了居利,那些刑爷顿时没了火气,狗儿街暂时无人敢与他叫板,他可以全力去抓曹小炮。
狗儿街的地赖儿少说也得有个几百,听说方四与居利火拼,陆陆续续赶来帮忙助力,一些留下清理战场,其余的兵分无数路,纷纷拦截曹小炮。
地赖儿也分等级,身处低层的赖儿们要想往好了混,首先得巴结高层地赖儿们,而今天正是巴结地赖儿头方四的大好机会,怎容错过?
小炮穿巷过街,在狗儿街中四处狂奔,他毕竟是个小孩,人小腿短,如不是凭着巷子众多,不断东拐西转,早被抓到了。不过这也是暂时的,他太久没吃东西了,没有体力,终支持不了多久。
眼下小炮就已至强驽之末,饿感如滔天巨浪一浪浪撞来,两条腿不断发软,双眼里尽里金星在飞舞,头昏眼花。而四面八方呼喊追捕的人也给小炮莫大压力,有一种让人疯狂的绝望和悲愤正绕着他打转,终于将他转的双眼翻白,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见小炮摔倒,倍儿头急的汪汪大叫,用鼻子一下下去拱小炮,小炮却一脸痛苦,手脚抽动着,无法动上分毫。他的体力过份透支了。
狗妈妈在倍儿头的后腿狠狠咬上一口,咬得倍儿头一声惨叫,愣眼去瞧狗妈妈。狗妈妈又是低沉沉一声吼,又做势欲咬,吓得倍儿头不断躲闪。
四面八方呼喊怪叫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那些围追的人正快速逼近。
狗妈妈冲倍儿头大声吼叫起来,犬牙毕露,神情威猛至极又狰狞至极。倍儿头从未见狗妈妈这样怒过,不断去躲狗妈妈的攻击,鼻子里哼哼着,围着小炮打转。
一个地赖儿冲进巷子,一眼瞧见这二狗一人,立刻挥着大棒兴奋喊叫:“在这里!在这里!”有一大群声音响应,想来人数不会少。
狗妈妈急了,见倍儿头不怕它,便一口咬向小炮的脖子,倍儿头惨叫一声,撞了一下狗妈妈,止了它的势,这母子俩深深对视一眼,倍儿头大叫一声,一转头,瞬间加速,如一道黑闪电,头也不回的毅然离去,远处,传来它的咆哮和无数地赖儿的惨叫呼喝。
狗妈妈看它走远,独守着小炮,面对无数张牙舞爪的地赖们露出利齿尖牙。
今天注定无法逃脱,狗妈妈决定守着小炮共存亡。为守护主人而死,是狗儿最辉煌的终止。
而倍儿头,则要忍辱负重的活下去。
为了报仇。
杀掉狗儿的亲人,一定会受到狗儿最疯狂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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