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阳台往下看看，果真有个彪悍的人影在楼下晃动。阿雅和姐姐不敢轻举妄动，带着孩子在家里相对无言，满面愁容。直到杨光大叫饿死了，姐姐才起身去厨房。阿雅在厕所里，一边慢慢洗着两个外甥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边想着心事。

姐姐在餐厅叫阿雅吃饭的时候，阿雅下定决心似的拿起电话。“阿雅，不要给家里说这事儿，要不，爸爸会吓坏的，就算不被吓着，也会担心得坐立不安的。”姐姐在身后吩咐着。阿雅应着，继续拨电话：“我给别人打的。”“别人，难道我们还认识别的什么有钱人不成？以前你姐夫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情，那些平日在一起称兄道弟的朋友，现在好像没人把他当朋友了。”

阿雅不理会姐姐，继续拨电话。不是她不给姐姐说，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姐姐说才好。阿雅怕如实给姐姐说了，她会大光其火，但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人撒谎，又不是阿雅的个性。阿雅本想背着姐姐打这个电话的，但被做好饭的秀芳装上，时间又不孕系阿雅继续拖延，阿雅也只好暂时装聋作哑了。

阿雅是在给吴玉珊打电话，也就是张旺才的小老婆，那次醉酒后阿雅曾在她家里休息过一个下午。那次相识后，吴玉珊对阿雅很感兴趣，每次酒桌上或者谈生意的时候偶尔遇到阿雅，都会另眼招呼着。一开始杨少杰是不怎么带阿雅掺和这些的，后来见张旺才的人对阿雅青眼相加，每次见到他见不到阿雅总会有意无意问几句。后来凡是估摸着吴玉珊会在的场合，也就把阿雅带上了。

阿雅一开始对这个女人也没多少好感的，但时间长了，发现其实吴玉珊并不像别的权势情妇那般张狂，做事很内敛很讲分寸，举手投足也都很有修养的样子，完全不像那天在她家时候表现的那样庸俗，心里也就慢慢变了看法。也许，靠一面的感觉来对一个人定性并不准确吧，或者说是，那天阿雅第一次得知她的身份后也由一些先入为主的厌恶在里面吧。

不管怎么说，阿雅和吴玉珊也有了小小的交情，吴玉珊甚至有一次把她和张旺才的电话都

郑重其事地写到阿雅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告诫阿雅有了事情随时可以联系他们。阿雅最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吴玉珊了。但今天这种时候，这种境况下，她能求助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阿雅一共打了三次电话，前两次都没人接，四点多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吴玉珊那有些慵懒娇美的声音在话筒中应了个“喂”字的时候，阿雅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阿雅简明扼要的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当然，该隐瞒的，比如秀芳对丈夫的怀疑什么的，她是一字都没有对对方吐露的。阿雅也怕对方猜测这里只剩下孤儿寡母后，人家就断绝了援助的念头。毕竟，阿雅和人家算不上多深的交情。

吴玉珊倒也爽快，略一思忖就答应了阿雅的请求。阿雅暗暗松口气：“阿弥陀佛，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但吴玉珊说，凑这么一大笔钱，阿雅又没有提前打招呼，是得给她一些时间的。但无论如何，她尽力在六点之前把钱送到。阿雅千恩万谢的放下电话，看看表，已经四点五十了。

五点后，阿虎和那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果然又来了。他们好像喝了不少酒，说起话来直盯盯的让人害怕。阿雅一面和姐姐一同应承着，一边暗暗焦灼，希望吴玉珊可以如期送来那笔救命的款子。阿雅心想：“如果吴玉珊可以帮她们姐俩度过这场难关的话，日后让她阿雅给吴玉珊当牛做马，她都没有怨言。”

偏偏是越急越出乱子。一个人闲着无聊，逗着小哥俩玩呢。本来还不相干的。但杨明突然翻了脸：“离我们远点，坏蛋！”那人一脸的尴尬和怒气：“你说什么，小家伙，再说一遍？”“你是坏蛋！妈妈说你是坏蛋！”杨明脆生生的童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那人恼了，伸手去捉杨明，没想到反被他一口咬了胳膊，那人痛得大叫一声。叫了阿虎一声：“大哥！”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成了绷紧的细绳，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阿虎凑近面面相觑的姐妹俩：“你说我们是坏蛋？”秀芳赶紧道：“哪能呢？小孩子不懂事，看多了枪战片，乱说的。”阿虎面如冰霜的看看墙上的表：“那好，时间也快到了，既然是孩子说了这话，我们就把他们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吧，省的你这当妈的教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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