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勇气再继续逗留下去，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上官和他妈妈的力气。在两个人，一个曾经最爱自己，和曾经最恨自己的人的合力夹击下，阿雅丧失了还手之力。她漫无目的地来到街上。清冷的冬日的街道泛着白亮而坚硬的光，那是昨夜的冰霜留下的痕迹。几个清洁工正在收拾昨日喧嚣留下的隔夜垃圾，他们把大扫帚左右舞动，带着刺鼻气息的肮脏的灰尘霎时就把附近的空气搅动污浊了。

阿雅没有躲避，她也没想到要躲避，一个人走在兀自舞动的灰尘里，呼吸着无声喧闹的颗粒物，直到清晨红润的太阳渐渐从身后升起，把阿雅的影子映得瘦长伶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完全失去了直觉。因为从上官的宿舍里出来匆忙狼狈，那条红围巾自然也无暇带上。阿雅使劲跺跺脚，用冰冷的双手捂住同样冰冷僵硬的耳朵。

街上的行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赶早来县城办事的人很多都已经坐在街边的早点摊上吃油条喝豆浆了。一个个把冒着热气的碗端起来，凑到嘴边喝的吱溜溜响。伴着刚落座的人嘴里哈出的热气，把个街面渲染得渐渐有生气起来。

阿雅这时才想道，自己出来这么久都没有给家里打一个招呼呢。不知姐姐和父亲昨天找自己了没有，晚上他们又是如何为了等待自己辗转不眠的。阿雅心下焦灼，她鼓起勇气走进一家有公共电话的店面。店主见她拿起电话，丢下句：“一分钟四毛钱。”就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柜台了。阿雅拿着话筒咬着嘴唇犹疑了很久，最后觉得还是想给人家先说明情况好：“对不起，有点麻烦的是，我没有带钱。”“没钱打什么公共电话。”店主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容阿雅解释就把她赶了出来。

阿雅早料到人家会如此，但真被不容分解的赶出来，她还是觉得无地自容。阿雅低着头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荡，一辆辆早发的公共汽车从她身边擦过，有很多里面都空荡荡的，没几个乘客。破旧而空荡的汽车疾驰而过时，发出格外夸张的噪音。扬起街边上浑浊的灰尘。

如果我先上车，再给人家说明情况，再好言语的哀求一下，也许他们会发善心把我带到村子后面的。阿雅心想。又一辆车从阿雅身边过去。车子开得很慢，售票员站在打开的车门内向外高喊着经过的路名。阿雅抬头望去的时候，正好和售票员急躁的眼神对上，那人瞟了阿雅一眼，就有些不耐烦地把眼神移开了。就这一瞟，阿雅准备在嘴边的那些哀求的话全没了。她只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在街上逛着。

但空荡荡不时躁动的胃却不断提醒阿雅不由自主去注意街边那些热腾腾的食物：刚出笼的包子，大缸的豆腐脑嫩白嫩白，上面还飘着翠绿的香菜和圆溜溜的油珠。带汤带水的混沌……摊位上的老板们敏锐地捕捉到阿雅的眼神，嘴里就发出热情的邀请：“好吃不贵，一元一碗，姑娘，你不来上一碗吗？”阿雅把手抄在空空的口袋里，狼狈的躲开。

正踯躅无奈时，一个身影拦在阿雅面前。阿雅猛然惊醒似的抬头一看，不由惊喜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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