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间，阿雅迷上了画彩蛋。每次做菜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把蛋壳的一头敲破，然后用竹筷把蛋黄蛋清在鸡蛋里搅匀了，再倒出来。集起来的蛋壳，被阿雅洗净后，就放到窗台上晾干。闲来无事的时候，阿雅就用画宣传画的颜料给蛋壳画上各种图案，她甚至还用毛线和碎布给画了娃娃脸的蛋壳做头发和衣服。
那些丫头和串门的来了，看到这些精巧的东西，都爱不释手，阿雅也很大方，谁喜欢就送谁了，改天有了蛋壳，再做新的。阿雅做的这些玩偶一次跟一次不重样，很是讨人喜欢，连刘向北都爱翻来覆去地摆弄呢。刘向北闷在屋子里看阿雅做这些的时候，公公就会在外面大叫：“不是说进去喝口水吗？怎么一口水喝这老半天？”刘向北皱皱眉头应一声，在阿雅的脸蛋或嘴唇上啄一下，就匆匆忙忙奔外面的低矮的加工零件的棚子里去了。
晚上深夜，阿雅看刘向北几次，见他们依旧忙碌。阿雅无聊地回屋看看表，叹口气。刘向北在棚子里冲屋里高喊：“阿雅，你先睡吧，我要把手头的活做完才能回去呢。”公公就有些看不惯地撇撇嘴：“二十好几的姑娘了，整天每个正经，跟些毛丫头瞎混，能混出金子银子来？现在还来拖你的后退，真不是个踏踏实实干活的料子。”
刘向北心下想想，说：“许是阿雅一个人闷了吧，改天把她放在娘家的缝纫机锁边机的弄过来，让她缝缝剪剪的，打发时间不说，还能挣些零花钱呢！”公公露出个笑脸：“早不说，这才是个正经。先让她给我们娘几个剪几套衣服，也显显她的手艺。”
阿雅裁缝店的牌子在刘向北门外挂起来，最开始的十来天是免费给村人加工衣料的。年轻人怕阿雅手艺不中心，不过来看看热闹。那些年老的大娘大嫂就不那么讲究了，在集市上扯块衣料丢过来，也不挑拣什么样式花式，不过合身耐穿就行。阿雅把这手艺撂下了一阵子了，现在拾起来还真有点怯场。但拿起软尺量着臂长腰身，脚踏上熟悉的踏板，那感觉也就慢慢回来了。
阿雅在做衣服的空挡里，给自己做了一身淡灰色小西装，收腰大翻领，很时尚又很耐看的样子。刘向北说：“没给爸爸妈妈做，自己先穿上了不怕他们不高兴？”阿雅自有自己的道理：“这送衣料的首先看的是我，我是自己做模特宣传自己的手艺呢！”刘向北走远几步看看，果真好看，比买的套装还好看呢。
阿雅这招果真管用，想做衣服的丫头小伙子们都先来给阿雅打个招呼排队，顺便征求一下阿雅的意见，看自己买什么衣料，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合适。很多赶时髦的丫头见面先问：“你买衣料的吗？给阿雅送去了吗？”女孩子喜欢叫阿雅姐姐，或者直呼其名，男孩们喜欢叫阿雅嫂子，叫的时候还故意把声音调的高高的，拉的长长的，非得阿雅也高高长长的应一声才过足了瘾一般，心满意足地离开。
好多小伙子都喜欢开阿雅的玩笑。刘向北在村子里的备份不算低，他们按这个算起来叫阿雅婶子甚至奶奶的都有。这让他们觉得很有趣，叫起来偏偏要耍点花样，叫小奶奶，小婶子，腆着脸。阿雅也没什么脾气，给他们开起玩笑来也不分什么辈分。这些小伙子就很得意，当着刘向北的面也不计较，让阿雅唱歌或者教他们跳霹雳舞。阿雅一边跳一边笑：“这个在大城市里，早过时了。”他们就起哄：“在我们这小村子，就是小婶子来了教给我们后才开始流行呢。”刘向北死死看几眼，不说什么，走开了。
活多的时候，刘向北不停下手中的活，这些等阿雅加工衣料的人就不离开。白炽灯下，刘向北看到阿雅的身影和这些小伙子女孩子的搅在一起，嬉笑声哄闹声时时传出来，就有些魂不守舍。刘父很看不惯地把手里的活计重重地拍到机器上：“像什么话，向北，你去，让他们都走。”刘向北走进房间，这些人不用他说什么，看看他，都走开了。
每当这种情况，刘向北睡下后就格外不安生，把个结结实实的木床搞得吱呀作响。阿雅也很热情地迎合着他的节拍，把个平静的夜晚搞得风生水起，高潮迭出。深夜的月光从大大的玻璃窗投射进来，秋虫也在屋子的角落鸣叫呐喊，在这若隐若现，迷蒙柔和的月光下，阿雅常常辨不清那些是秋虫弄出的动静，那些是刘向北和自己的身体和嘴巴弄出的动静，这味道就分外暧昧含糊了。
激烈而亲密的搏斗过后，两个人都大汗淋漓的时候，刘向北就分外有成就感地舒口气：“阿雅，以后不要让这么多人来我们家了，我不喜欢。”阿雅有些意外：“这些都是我的顾客呀，把顾客赶出门，不就是把送上门的生意推掉吗？”刘向北很男人地道：“那仨瓜俩枣的小钱，要不要都罢，我不过是让你有点事情做罢了。”阿雅还是有些不解：“那现在你怎么又不要我做了？”“我不喜欢那些小伙子别有用心地在你身边蹭来转去，和你大声说说笑笑的。”刘向北倒是直爽。
阿雅笑着去挠刘向北的胳肢窝：“哈哈，有人吃醋了。”刘向北把语气放重了：“我认真给你说的，以后，你只接女孩子的活，不要接那些小伙子的了。”阿雅翻身坐起：“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我是很尽力的去做这个小裁缝店的，你的建议，我不会听的。”刘向北也翻身把个后背给阿雅：“这样整天闹哄哄的，让人家说闲话，今天爸爸都生气了。”阿雅很不高兴：“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吗？谁说闲话了？说什么闲话了？你倒是给我说个明白。”刘向北更不高兴了：“做衣服就做衣服，和人家叫你婶子奶奶的大小伙子扯什么闲天，还教人家跳什么扭腰厥屁股的舞，丢人不丢人。”
新婚好几个月来，小巢里第一次硝烟弥漫，两个人各不相让，把个清凉寂静的秋夜搞得天翻地覆，一个多小时候，刘父过来捶打他们的窗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对斗鸡似的。有这功夫，起来干点活比什么不好？不知道这批货人家催得紧吗？”两人相互看看，各自瞪对方几眼，相背而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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