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首次离开自己生长的乡村和县城,来到南京――这个她生命中首次接触到的大城市的时候,一下子就被这里的繁华和多彩诱惑了,也被这里的光怪陆离迷惑了。
这里有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大气派的商厦,里面平平常常的一件商品就抵得上爸爸在地里大半年的劳作。这里的女人过着她从来没想过的生活:不用辛苦种地,不用喷药种菜,每天去美容院做美容,做头发,抱着小宠物逛街。这里的女人也可以接受阿雅所不齿的生活方式:做别人的小老婆,跟有夫之妇勾搭成奸,在男人的授意下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榨取别人的钱财。甚至,和男人一样,用那些歌舞做掩护,做着道德和法律所不容的生意。
这里的男人,来到这里的男人,也不再是阿雅在家乡所认识的男人:小男孩不再为女孩一往情深,一心相许。他们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做下贱的行当。男人,结婚有了老婆孩子,有了家庭责任的男人,也不再把家庭和事业看作他们的唯一。他们把赌博,金屋藏娇,看做身份和气派的象征。甚至,紧紧因为好奇,他们就可以去尝试毒品。紧紧因为想控制谁,就可以引诱谁去吸毒。
来到大城市的男人和女人,带着斑斓多彩的梦从偏僻穷困的乡下来到繁华大城市金陵的男人和女人,在这里寻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财富,享受着他们以前只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的生活方式。但同时,他们的内心,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质朴和宁静了。他们被城市的细菌污染,和共同奋斗过来的爱人分道扬镳,并且,一次次尝试着,把自己彻底融入到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地盘里去。最终,却是枉然。
阿雅也是带着这样的梦想,在结婚后第二次来到这个她貌似熟悉的城市的。在这里,她经历了和自己前面的探路者――姐姐秀芳差不多的创业历程。也经受了相似的家庭遭遇――曾经恩爱老实的丈夫有了外遇,抛弃了结发之妻。
所不同的是,阿雅是个更有魅力也更坚韧的女人。她没有重复姐姐的命运――在背弃面前逆来顺受,在逼迫面前心灰意冷,自绝生命。阿雅在婚姻破裂后,靠着自己的努力,创出一片让男人刮目相看的天地。这时的阿雅,似乎实现了多少外乡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彻底融入到城市生活中。但于此同时,阿雅也被这个城市同化了。她和那些她曾经鄙弃的人一样,为了生意摒弃自己曾经坚守的道德底线,成了她少女时期不齿的那个样子!
在书中几个人物的塑造上,作者基本上是成功的。但有一种现象也是引人深思的。所有在乡村出现的人物,包括阿雅的父亲,姐姐姐夫,甚至两个和阿雅相恋的男孩,身上更多表现出的都是让人认可的品质。就算阿雅不喜欢的大姐夫,都能卖力的帮父亲干农活,不惜体力。在父亲生病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能跟随姐姐一道去照顾父亲。而父亲这个人物的塑造上,作者更是充满敬意。蓝田美玉甚至会在父亲脑血栓后,让父亲拿起猎枪,去解救被泼妇围困的阿雅。让人不禁有老英雄雄风犹在的感叹。
而在阿雅,这个倾注了作者大部分心血的人物身上,作者的褒贬也是泾渭分明的。故事前面部分,阿雅照顾生命垂危的父亲时表现的坚韧,在校园里的情窦初开,甚至为了寻找私奔的小爱人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独自挣扎,在描述这些的时候,作者笔下充满了感情和敬意。但是,当阿雅经过自己的奋斗功成名就的时候,作者却把更多的情感倾注到那些阿雅身边相对弱势的人身上了,商场的保安杨百强,甚至因为懒惰而选择了让人不齿的职业的小宗,对于阿雅,作者更多的却是有些苛刻的批判了。这个时候的阿雅,似乎也成了城市诱惑那些从乡下来这里寻梦的人的标志性目标了。
阿雅的故事止于此。但她带给我们的思考却是绵长的。在蓝田美玉的笔下,城市似乎更赋予象征意义。它好似一个衣着华美,姿容出色的妓女。带着迷人的微笑和肮脏的身体。每个试图融入其中的人,最终不是葬身其中,就是被她感染,失去原本的纯净。这样看来,作者对于物质的繁华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和厌恶,但不可否认,又无法完全逃离她的温柔乡。这样的矛盾和挣扎,让身在其中的人物有了丰满的力度和某种潜在的感染力。让每个读者会在不知不觉中激起共鸣和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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