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根鹰毛也没有,鸡毛倒是拾到两根,以为是眼睛花了,仔仔细细地看,见旁边的水沟边,邵小花正在拉粪,吭吭哧哧把脸憋涨得通红,见了广贤,脸面上也是羞了一羞,羞赧如桃花,季节一过就落了,两手提着裤子,歪着脑袋,眼神盯着广贤的眼神看,看他四处寻摸,总觉得那眼神是在盯自己的胸和腿,只是小花的身上并无老鹰。小花说:“你是看中我的吧,要学满斗跟我生小孩么,我现在是有全的女人哩,你想要我,得有全同意哩。”
广贤当然什么也没看,更不会动自已侄女小花的心思,他是在寻找坠地的鹰,眼里把应该看到的地方都看过了,只是该看的东西还是没有看见,心里的眼睛是亮着的,怎么就没有了呢?广贤似乎觉得有这样意象是一种不祥之兆,和东山水洼地死了留换、留代的意象虽有不同,其实并无二致。然而转念又一想,胡子们来过了,人也杀了,大不了再杀几个人吧,人命贱如草,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是不怕的了,缺憾没碰过女人,除了此,还有什么没见过?
这一想也便释然心安,看小花觉得她虽然是个傻闺女,但怎么入眼,眼睛里也就多了女人味,想必鹰是在雾里飞走了吧。广贤抬起眼,就在那恰巧处于雾天相连之处的盘山大道上,如鸟雀样跳跃着走着一个人来,随着山风吹过,一朵朵云雾绕山穿林,山路便成了神话中的云路,若隐若现。远看那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轻轻快快,飘飘忽忽,往邵家沟的方向来。
广贤没认出那人是谁,也是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却肯定那人不是邵家沟的,村里人脸形身相对于懂得看体相识面相的广贤来说,一搭眼就能认出是谁来的,认不出也就懒得理,把脸转向小花,说:“有全若真的娶了邵家门户的闺女,倒还真是赵家祖辈积了阴德,坟上冒青烟哩。”
小花听不懂,傻傻地还在盯着广贤的眼睛寻看,说:“你鼻子里冒烟哩。”
广贤口味重,呼出的气经阳光一照,真的像烟,广贤说:“人的鼻子哪里有烟,嘴里才有哩。”
却把手握上小花的手,让小花看他嘴里的黑牙掉了几颗,看颏下的胡子是不是白的,嘴里的气息从白胡子里喷出来,自然是冒白烟了,小花不看,让他把手拿在手里捏,广贤就真的捏了捏,果然细嫩柔软,傻傻的小花连农家活也不肯做,手养得比一般的闺女都嫩白,只是小花的手给广贤拿住,还没系上腰带的裤子却脱落到脚下,把女人的春光毫无遮掩地流露出来,有一处地方比手还细嫩哩。
没找到鹰的广贤已是满脸倦意,甚至有些气喘,脸上竟有了细细的汗珠,却细心地帮小花把裤带系上。
小花说:“你可得跟有全说呀。”
广贤胡乱答应着,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小花奇怪,问:“你是傻了么,怎么打自己的脸呀?”
广贤说:“我没打脸,我是在打屁股哩。”
bsp;捉凶杀匪一(2)
小花歪着头想,想不出广贤的屁股怎么长到脸上,那明明是脸么。广贤不解释,解释小花也听不懂,心底里却暗暗起了一卦,得的是《泽山咸》之《泽地萃》,恰好这一卦前两天广贤是看过的,依稀记得卦义好像说的是少女怀春之象,与男人两情相悦,尤其变卦萃,是说:“咸其股,执其随,往吝。”想必天意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后悔可言了,只是叮嘱小花说:“不要跟人说见着我哩,你没见满斗给人杀了么,若不是你乱说,满斗怎么会给胡子杀了呢?”
小花果然吓得缩了肩膀咬了嘴唇。
广贤再追问:“见了人说不说?”
小花摇摇头。
广贤说:“乱说出去,胡子会把爹的头当球砍下哩。”
小花连声说:“不,不,我不说,我怕胡子,会杀爹哩。”
广贤心里觉得轻省了不少,抹一把疲倦的脸,又抹了一把,说:“怎么这么累呢,小花你也该回家了呢。”
邵二狗一直惦记着翠花的事,在家里翻来覆去想了半晌,决定还是去找满库家的,提着头去于家洼了么,还去了大黑山,拿命换过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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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库家的有亏心事,自然满脸堆笑,说:“这事不忙,你得给嫂子空么,何况,你玉娴侄女还在大黑山,不知死活好歹哩。”
邵二狗嘻嘻笑,说:“侄女比我们精灵,不消操心的,翠花的事可不能拖得太久,要做准哩。”
满库家的说:“可我这心里总惦记着,按说,你侄女是比我们灵透,但那毕竟是在胡子窝哩。”
满库接话说:“胡子窝也闯过了,按说咱不招惹是非,胡子也没啥了不起。”
女人说:“还没啥了不起,没要了满斗的命呀。”看看邵二狗,又说:“不过我还真得去翠花家,给二狗把媒婆作了。
邵二狗心里自然喜滋滋的,故意客气了两句:“那就麻烦嫂子,我就知道你说话是做准的么。”
满库家的望着邵二狗笑,心里在说:“准你个头,还不是被女人馋得发疯了,也真可怜见,三十好几的人,连个暖炕的也没有。”嘴唇动了动,话没有说出来。
两人出了院门,满库家的去找翠花,邵二狗往家走,到了门口,还没进门,见广贤与小花正过来。两个人也是刚从山坡上回来,走到门口,想把小花送进屋,跟二狗说几句啥话,有些话不说出来,只怕小花进屋乱说,又不知说些啥话,肚子里没寻思好,进屋也不是,走了又不是,正立在门口沉吟,见邵二狗打老远地过来,赶紧踮上前两步,给小花丢一个眼色,笑着说:“二狗侄子,这是出门才回来呀,我这来得还真巧了,前一阵子有一股罡风刮过,把老鹰都刮落了,我去山坡上找,就见着了小花,刚才见山路上走着个陌生人,是朝村子里来的,我担心小花不精不傻,再出点啥事,遇着拍花绑票或拐带人口的人,可不当耍子,这不,就给送回来了。”
嘴里说着,眼睛偷看着邵二狗的脸色,自己的脸色倒是不自然,两边的膝盖处沾了不少土,小花的背上也沾了不少土屑草屑,像是在山上滚过的,刚才走得急了,不曾发觉,这会子才看见,扑扑扑地替小花拍落了,讪笑着说:“小花这侄女,到山坡上就乱跑,在哪儿沾了这许多土呢。”
邵二狗并不曾理会这些话,心思落在陌生人身上,邵家沟成年倒辈子的也难见着陌生人,这兵荒马乱的,胡子们又刚来过,还在准备捉祥子、来顺,这有了生人来,就不能不当回事,说不定是来探事的哩,要真的是,可得早做准备,就问:“广贤叔,你看准了,真的不是村里人?”
广贤说:“二狗侄子,我啥时看差过人,那人真的不认识,走路像神仙,在云雾中忽隐忽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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