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赵琳琳和段极成了朋友,并不是说她们就像亲姐妹那样无话不谈,只是在有共同厌恶对象的情况下选择分享对方的痛苦经历和往事.
段极从赵琳琳口中得知为什么人们那么害怕她说出的关于人生死的话,街头巷尾的人都知道这位江西织造的千斤与生具来的本事就是她通人生死知人世变迁.她的双眼就像阎王殿里的往生镜,人死,人活,怎样死,怎么风光她都能一眼看出,人人都一样.即使她知道却从不试着违天而改变一个人的命数.
初见的时候,赵琳琳曾远远地观望段极,或许她看出了段极的命数,或许这个通灵有出于她自己的用意,这一切她不说就没有会知道.况且,她不曾替人改变过命运,就像是医者难自医,她若是可以改变,那么也不会落地被送到太子身边的地步.
她说,她喜欢的是自由,就像一朵空谷幽兰怎能任人采撷.
她说,她的命只有二十年,如今已然十八,这是人类平衡所必须的,有了一样就必须失去一样.她不怨恨,只是在为自己的父亲谋一条后路,而她必须留下子嗣.
她哭过,在段极的臂弯里想哭但是没有眼泪.
她说,把太子让给她,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子.用两年的时间诞下子嗣,用两年的时间让父亲爬上高位.
成全有时候说起来容易而做起来是那样困难.段极考虑了很久,那期间她一直都没有再去找赵琳琳,因为她那双眼睛太过可怕,感觉就像能从里面直面人生,如果不是她那样的睿智,说起来,这个人是自己原本希望变成的样子,但是看到了那么多聪明的女人,段极开始觉得混在乱世,保住性命做一个平凡人又有什么不好?而对那个人的恨,事过境迁,他是否还记得自己?也许不过是一相情愿罢了.她现在什么都有了,朋友,钱财,在边邑还有她的家.
那么一直让她心心念念不愿忘记他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梅?但她都已经不在了,如今的人叫段极不叫蝶也.心底不自觉为来到这里而隐隐喜悦的心情又算什么呢?
乱了,乱了...她必须好好整理一下...
"段姑娘."
前些日子讨好似的要给她做衣裳的男人再次造访,段极只以为他是来送衣服的,便只是淡淡点头,心绪尚不平稳整个人看起来惶惶忽忽的.
"段姑娘是否不舒服?......来了,请您去一下正堂,主子们都去了,就差您了."
"正堂?好,我就去."
段极并没有听真切,只是隐约感受到正堂一词,他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姑娘就这么去?"男人的眼神仿佛她没穿衣服似的.
段极再度打量自己,虽然穿的还是自柳寒烟处带来的旧衣裳,但起码是女装已经够给他面子了,还咯里巴嗦嫌这嫌那的.他不再理会径自走了.
来到正堂的时候,他顿时觉得那是春天到了啊.他这时方觉为何刚才那男人对她朴素的打扮很是诧异了,这里就像是春天百花盛开一样,红的红,紫的紫,还有人甘做绿叶穿个绿色陪衬.那她算什么?百花丛中一根毒草?恶寒!这场景是尴尬了一点,容她回去躲躲等春天过了再出来.
这时,"太子殿下驾到--"
威严的喝声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所有在春天里的女人都兴奋地跪下.呃?怎么没人告诉她罗起宁那个家伙会来啊?完了!
段极跪下身子埋着脑袋,左挪一点右挪一点移到门边才安心地当个毒草长着不动了.料他在怎么眼尖也不能在百花丛中找出她来.哇咧!那个人怎么可能找她?段极又在心底自嘲了一番.
脚步声近了,当那个人跨进正堂的时候,段极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但偏偏在绚目的人群里他早就注意到这个看起来灰暗一些的女人,此番她的动作更是引起他的好奇.
"起来吧."
男人挥一挥衣袖,大方地坐在高位上俯视下面的一群女人,十来个吧.看起来比这屋子里原来的女人正派多了,呵!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不知道在陪起客人的时候,是不是一样了.
原来的女人全被送给那些打胜仗的将军做侍妾了,这批女人这么不一般,看来笼络文人的时候用得上.等等!这个女人很面熟啊.
罗起宁把玩着胸前的头发,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都为他风华所沉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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