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玉,你从小在易家长大,我们易家待你不薄……”濮玉的话让易维安很生气,她握在手里的杯子碰撞托盘,发出哒哒的清脆声音。濮玉也放下了杯子,“维安姐,你说的我都知道,我知道易家一直待我像一家人,在维申走之前,我也知道自己从没有回报过易家什么,我想回报,不过你要我做的事情不是我不做,而是我做不到。林渊不会因为我一句话收手,而且就算他会,我也不会去说。”
“为什么?”易维安压抑着情绪,她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濮玉,这个她从小牵在手里跑东跑西,她说什么做什么的小姑娘再不存在了。
“因为我*他,*一个人就是他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
*吗?濮玉以前一直不懂,她以为自己一直是恨林渊的。可她现在懂了,没有*,哪来那么深刻的恨。你会随便恨一个路人吗?会去在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吗?答案是肯定不会。
手一抖,剩下那半杯卡布奇诺画着弧形轨迹直接洒在了濮玉的裤子上。
所幸她今天穿的是条黑色长裤,咖啡的渍迹看不大出来。濮玉低着头,易维安以为她是怎么了都忘了反应,从包里拿了纸巾递她,“濮玉、濮玉……”
“维安姐,我去下洗手间。”没等易维安答,濮玉早起身离开了。其实哪怕易维安抬头再看眼离开的濮玉,肯定会发现她的脚步早成了凌乱。
濮玉进了洗手间,才锁上隔间门,人就疼的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她现在已经不像开始那样会流血了,现在的她只会肚子疼,疼起来浑身翻江倒海的,人像被扔进搅拌机里横竖转上十圈一样。
她前几天打电话给她德国的医生,她还记得当时那个有着金色头发年纪不大,说话总是一脸温柔的医界精英在电话里是用怎样惋惜的语气和她说,“aimee,抓紧时间享受生活吧。”
换做是谁,在生命被判了死刑时都想的是抓紧最后一段时间好好享受生活,濮玉也想。她很想和林渊一起,带着儿子,到一个没有网络,没有别人,有树有花,风会轻轻吹,小鸟也不怕生,能停在掌心里吃上面小米的地方去,到最后的最后,她看着在风中嬉戏的儿子,然后靠着林渊的肩膀闭起眼,那是她最想要选择的一种离开方式。
可她能吗?不能。
濮玉吸了几口气,从包里拿了止疼药片,丢在嘴里,咽下,连口水都没喝。然后她闭起眼,等着药力发作。
下午一点十分,咖啡厅的新晋服务生小夏连着送错了两桌的单子,被经理叫到走廊拐角单独训话。她24岁,住在农村的爹妈辛苦种地总算供她读完了大学,本来指望她留在城里找份好工作,将来再嫁个城里人,直接扎根在这里,生活富裕些不说,爹妈在乡里乡亲面前脸上也有光。可什么事哪就和想的那么容易啊,大四毕业那年,她刚好赶上大学毕业生最多,就业人数最多的那年,加上她的户口问题,工作就没找到如意的。没办法,只好先找了这家咖啡厅做做服务生先。可才工作没几天,家里来信儿说她爸出工把腿摔断了,急等着钱治病。
家里情况她知道,爹妈为了供她读书这些年省吃俭用花了许多钱,家里根本就没积蓄给爹治病。可小夏没告诉爹妈自己的实际情况,她和家里说的是她现在在个大公司工作,收入不错,公司即包吃又包住。
这下她再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交代了。训话的经理才走远,小夏就止不住哭起来。
她不敢大声哭,所以身后的脚步才靠近,她就听到了慌忙的抹起眼睛。
“女人哭一次就老一次的。”濮玉等止疼药发挥了效力就从洗手间出来,才一转角就看到躲在角落哭的小夏。她没多想,拿了纸巾递给小夏。濮玉猜到这个小姑娘是挨训了,因为她就是刚刚被小夏送错单子的客人之一。
“谁都在工作里犯过错,下次细心些就好。”濮玉安慰两句,准备走人,可那天说来也巧,小夏不知怎么就把从来没和别人说的事情说了。
“没有下次怎么办,家里的爸爸急等着要钱,可我连自己养活的都费劲,去哪找钱呢,我现在能卖的就我自己了……”
小夏的低喃让濮玉去而复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和这个陌生女孩伸出的援手,也许因为小夏那双还没被社会染上颜色的眼睛,也许是因为濮玉她自己也落魄过。
把永盛的公司地址给了小夏,濮玉又给人力资源部的人打了电话,安排好这一切,小夏已经是拿一种看救命恩人的眼光在看她了。濮玉摆摆手,“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我们律所对员工的专业性要求很强,你合不合适去,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我一定努力。谢谢你,姐姐。”小夏猛的冲濮玉一鞠躬。
濮玉微笑着打算离开,小夏又突然叫住她。
“姐姐,我没什么东西能拿来谢你的,身上就有这块玉,是我姥姥给我妈,我妈又给我的,妈说我小时候生病,差点死了,多亏这块玉保佑了我,我看你脸色不好,别是生病了。我把它送你,保佑姐姐健康。”
那是尊观音,不过只是从色泽看,濮玉知道那并不是真的玉石,只是年头多了,磨出了点玉石的光泽。她拒绝,不管贵重与否,那是人家传家的东西。不过小夏坚持,濮玉还是勉强接了。
坐在回家的车里,濮玉越想越觉得小夏是个不错的孩子,勤恳、朴实、孝顺,最重要的是不忘本。这么想着,她又给人事部的部长打了个电话。
“这么明显的走后门,aimee,她不会是你妹妹吧。”
“算是吧。”濮玉笑。
电话打完,也到了家。濮玉进门,见管家站在门口,像在等她。
“祥叔,有事?”濮玉脱掉外套,交给下人。
“太太,易家的老爷子来找先生了。”
濮玉一怔,手里动作也停了,默了一会儿,她问,“他们在哪?”
“在书房。”
濮玉上楼时,刻意的放轻了脚步,等走到林渊书房门口时,她意外的发现门没关严。门缝见,她看到易爸爸手拄着拐棍,声音竟然颤抖的问林渊,“你妈妈是ann?”
林渊冷笑,“真难得,你还记得她的名字。”
“你是我的儿……儿子?”易坤直接老泪纵横了。
“遗传上,我不能否认身体里的确流着你的血,不过易坤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最想从我
身体里割除的就是同你之间的血缘关系。”
如果他和他之间是简单的父亲同私生子的关系,林渊是不可能那么恨他。
阅读恋爱告疾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