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双休日的第一天,妈妈早早地起了床,一边扣衣服的扣子,一边走了进陶家庄的屋子。她估摸着,读书笨头笨脑儿子,这时候肯定还懒洋洋地赖在床上。
妈妈已经几天没有骂着儿子了,她为此特地起了个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兴奋。
不过,陶家庄早已知道妈妈要来骂自己了,未雨绸缪,他早已起了床,并且已经预备好几本书摊开在桌子上,手,拿起了纸和笔,连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俨然一副正在做功课的样子。
这着实让准备好好喝骂他一顿的妈妈扑了个空。妈妈看到这个情景,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陶家庄清晰地听到妈妈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妈妈极为失望的走了出去,两条腿走得一点劲都没有。
妈妈只好仍到外间屋子喝骂爸爸去。
陶家庄心里一阵得意,又未免可怜起爸爸来。
记不起妈妈是什么时候染上了骂人的瘾的。
陶家庄想起,在江北老家的婆姥姥家,一位去世好几年的婆太,是他曾经见过的最会骂人的人。婆太准备哪天要骂人了,都是早早地吃了中饭,然后拿一张矮矮小小的爬爬凳,稳稳当当地坐到门外的一个墙角,舒舒服服、安安逸逸地开起骂来,婆太骂人时,家里人照常屋里屋外、进进出出各忙各的事情,好象他们也不知道她在骂谁、婆太的骂与他们毫不相干似的。直到太阳下山了,屋里的人出来叫婆太说:“吃晚饭了!”婆太于是就端了凳子,心满意足的回屋吃晚饭去。
妈妈绝对得到了婆太的真传。
陶家庄和爸爸妈妈租住在护城河和干将路交界的一个叫水潭巷的小弄堂里。
陶家庄的爸爸和妈妈在这条巷子里开了一爿裁缝铺。
水潭巷是一个少有人到的陋巷,基本上没人来开店做生意。整个水潭巷,只有陶家庄家裁缝铺门前立着的三四俱花花绿绿、搔首弄姿的女模特,那是水潭巷最晃眼的风景。
妈妈刚到屋子外间,就“嘡啷”一声,传来剪刀掉在地上很响的声音,妈妈喜欢在开骂之前先摔一件东西,象歌星唱歌,必先来一段前奏。
“传他老子的代!”
妈妈的开场白。
“你撒的什么种啊?”
正责问爸爸呢!陶家庄心里想。
“都是瘪子!”妈妈自己回答了问题。
外面的缝纫机轻声响起来,爸爸默默无闻地动手干活了。
陶家庄本来以为,今天逃过了妈妈的骂,用心一想,靠!还是骂到自己头上来了。
陶家庄早已经十分清楚,妈妈的脾气坏的根源,全在自己身上。
陶家庄不是读书的料。
走神,是他变得无药可救的根源。
每次上课的开始一段时间,他确能强迫自己让注意力跟着老师走。只是走着走着,不到十分钟,注意力就跟老师分道扬镳了,那是控也控不止、拦也拦不住的。因为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无限联想,哪怕自己的眼睛一分一秒都盯在老师的脸上,他也会从老师的一抹口红、一条细小的皱纹、甚至是一粒雀斑上开始他无边无际的联想。
另外,陶家庄还会出现一种跟走神相反的奇特现象,注意力倒是十分集中地跟在老师的后面,只是跟着跟着,人却跟丢了,因为他好不容易控制了注意力,却无论如何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最多也就是十分钟,就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跑离了座位,最远的一次,他可以跑到老师挥舞的教棒底下,忍无可忍的老师再也不能熟视无睹,顺手就给了他一记教棒,嘴里犹自不停地讲课。
还有一次,他的坐位靠近窗户,他忽然就让屁股坐到窗台上去,直到老师和全班同学都惊讶地定格在那里看着他,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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