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早,我们起来去客运站,买了长客的车票,没有直达白山的,中间还要换车,足够的麻烦,仔细算下来,只是差了几分钟,价钱就相去甚远,时间就是金钱,此刻很明白的教育了我们。
印象模糊,但是我知道家不远了,直到看见我熟悉的彩虹桥,喜才在我耳边似玩笑一般的说道:“要是真的有了,回去后就上刑。”
我看着他的笑脸,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我的心还很小,承担不起另外一个生命的成长――我一直这样认为的,一个孩子去承担另外一个孩子的生命,是件很现实残酷的问题。
下了车,我们一起去贸易城吃饭,喜与我并肩走着,路上与一个人打了招呼,我眼睛戴几百度的近视镜,久而久之也没有看人的习惯,常有熟人抱怨我不打招呼,不是冷漠,只因为真的未曾留心走在对面的人长什么样。
等到和喜打招呼的人走过去后,喜才问我瞧没瞧见那人身边的女子,我茫然的摇头,他笑嘻嘻的说真可惜了,那女人绝对够漂亮,曾经是红牌的小姐,对他很有好感,一直希望和他发生点故事,不过他对自己的前女友很忠心。
我只是平淡的听着,默然的问着,‘然后呢?’
他继续侃侃而谈,说一次他的前女友回家了,他和朋友去玩,那个朋友带去了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朋友的新女友,另外一个就是刚才那个很漂亮的女人,夜深了,两对男女,自然分两个房间,人家男女朋友不可能分开,而他很自然的和那个有心思的女人走进了另外的房间,一夜无闲。
喜的从前是混乱的,他还说过拿着前女友给他的钱和朋友去嫖妓,回来后朋友嘴不严告诉了他前女友,前女友只是警告他,出去玩可以,但是不能让她知道,这其实就是一种纵容,在喜的想法中,心的背叛才算是真的背叛,身体上只是玩乐,只要他爱着自己的女人,纵然与别人厮混,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我可以忍受喜从前的荒唐,就算他把自己和所有女人的床上运动全告诉了我,我也不会皱皱眉头,但是我不能忍受他遇上我之后的背叛,这点,初期就告诉了他,就算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背叛了也不行,要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点古人总结的很清楚,对于我来说,身体的背叛,也是对彼此的不忠,实在无法想象自己钟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滚在一起,对我的伤害会多么的深刻。
心不会因为他过去的荒唐而有任何的不舒服,但是我却明白了,男盗女娼在喜的心目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这和我的认知上有很大的区别,或许这会是我们以后的矛盾点。
给喜买了件毛衣和一件红色的夹克,他说自己小时候很喜欢这色,可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喜穿着他那身黄色的衣服,一如初见,敲开我最初的心动。
我要回家,想带着他回去,可是他却推说家中有事情,让我自己回去,若无其事的分开,车窗外是他微笑着的脸,车窗里却是我傍徨的心。
托着行李箱回家,不过一个月,妈妈看见我却不是我想象中的久别之后的开心,她很冷淡,只是轻轻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知道爸爸喜欢我,想他看见我或许会开心,等他下班,他看见我却不是开心,最开始是错愕,随后却是愤怒,他的愤怒不会大发脾气,他不理我,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看我。
爸妈在厨房,我自己在屋里,后来妈说我不懂事,我亲手掐断了爸爸已经腾飞的梦想,妈说与爸结婚了二十多年,只见过爸哭了两次,而这两次都是因为我。
是的,我一直是个自私的女儿,为了自己的任性,我可以不顾一切,一旦爱上了,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什么前途,全不如恋人一句话来得重要。
我走的时候,家里吃饭的时间外面太阳刚刚没入山腰不久,天还亮着,我回来之后,同样的时间,天黑如墨。
一家人都沉默着,因为我的退学,爸爸怨我,可若是让他知道我怀了孩子,他会怎么样,打个冷战,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喜说会尽快来找我,我只是希望他的尽快会在爸妈发现了我的不正常之前。
可是到家了几天了,喜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找了新的借口回到只有我自己的家,却还是找不到喜。
上网后喜的头像一直是黑的,疯了一般的打电话,却还是联系不上,那个待我很热情的网友一直让我去他那里,我说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可那个孩子的爸爸找不到了,他说没关系,我是被人骗了,这年头这样的男人有很多,他们只是想要女人的身体,等到出了麻烦之后,一走了之,这很正常,他说让我去他那里,他带我去流产,一切他都会替我处理好。
他的话很诚恳,他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打,我说没路费,他说只要备下去的车票就好。
放下电话,我却哭了,为什么这感动达不到我的心底,心里还是想着那个没有消息的人,我知道,注定辜负了电话里那个男子了。
浑浑噩噩,睡睡醒醒,心纠结在一起,害怕妈妈知道我的事情,也害怕喜真的只是我遇人不淑的一个教训。
回到家里才知道宋在我离开了学院之后疯狂的找我,因为我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手中带着很多现金消失了,然后她就联系不上我了,对于各个网站上不时跳出的社会新闻来说,被人家骗财骗色最后落得个惨死下场的女孩比比皆是,她怕我也变成了其中一个。
听见她关怀的声音,我突然就笑了,原来我活得这么天真,从来没想过跟着陌生人走有什么后果,虽然我和喜以男女朋友自居,但是我了解他么,不,我只知道他的全名,我甚至连他住在哪里都说不清楚,宋比我小一岁,却比我成熟很多,身边的朋友中,只有我活得飘渺,认为爱是一切,有了爱,我甚至可以放弃生命中最初的企盼。
或许我该庆幸,倘若喜当真那么不堪,我被骗掉的也只有我的纯真,钱他没有骗去,当然,最重要的生命还把握在我手中,就是因为命还在,所以我的心慌和痛苦还在。
失落的回到了家里,有些事情,无论再怎么瞒,对于当过母亲的人来说,都是不可能一直进行下去的,何况妈妈一直心细,自然,我的不同让妈妈发现了,被她发现之后,我反倒轻松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夜里,喜竟然来了,由于是夜里,所以妈妈让他挨着我躺下了。躺下之后,他并不安分,唇在我脸上游移,那么多天的委屈,只因为喜这么迫不及待的亲近而烟消云散。
然后灯大亮,妈妈坐了起来,爸爸值夜班,弟弟还在睡,妈妈就那么看着抱在一起的我们,冷静的问出了口,“她有了,你打算怎么办。”
喜沉默了一阵,才告诉妈妈,他会带着我去打胎。
妈妈同意了,很多事情挑明白之后,我轻松了,但我从喜沉默的脸上看得出他的焦灼,很多时候,烦躁不会只眷顾一个人,这事情,他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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