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细细打量来人,但见身长八尺有余,须长尺许,双目有神,相貌威严中不失儒雅之气,身披紫袍,飘飘然有勇者之风。从其言语之中,已然断定来者必定就是皇甫擎天,当下拱手作揖,躬身拜道:“晚辈豫章张,素闻庐陵居士皇甫先生大名,特来拜访!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其实,昨天皇甫英明便将张来访之事告知皇甫擎天,否则他也不至于开口就能叫出张的表字。只是皇甫擎天长久隐居,不愿见生人,因此一早定下三道难关。原本以为她一个女子,就算是天赋异禀,也未必能够连过三关,故而一开始也没将她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张居然轻易过了前两关,这倒是令皇甫擎天有些刮目相看,便有心要看看她的本事究竟能到什么程度,因此便隐身于内堂之中,观看第三关的较量。那棋局本是他花了不少心思琢磨出来的,不敢说天下无人可破,但能破得了的,只怕一只手就够数了。岂料张居然就在这屈指可数之数里面,而她最后那番话,却是正好符合皇甫擎天布此棋局的意境,便再也难以压抑心中赞誉之情,主动现身相见。
“先生果然是人中之凤!才貌双绝啊!”皇甫擎天先前在屋里,看得不是很清楚,如今正面细看张,也不禁被其惊世之美和超凡的气质深深吸引,拱手回了个礼。
张见其竟称自己为“先生”,连忙躬身拜道:“晚辈怎敢受皇甫先生如此大礼!实在是不敢当!”
皇甫擎天笑道:“此言差矣!先生虽是晚辈,然而破英明阵法,足见才智胆识过人;打赢小女,武艺自然不凡;如今又破了老夫的棋局,可见对于全局的洞察和驾驭之力,也是非一般人可以相比!有如此惊世之才,叫声‘先生’,如何受不得!”
听了此番言论,张已知皇甫擎天也是爽朗直率之人,只是以他之名望才识,如此敬称自己,倒实在是有些受之有愧,当下说道:“先生谬赞了!晚辈实在是不敢受此敬称!若是先生看得起晚辈,叫声‘无箴’已是大为荣幸!”这番言语倒也是发自肺腑,并无丝毫做作。
皇甫擎天也是观人入微之人,见其如此谦诚,心中又多了几分赞许,便笑着应道:“好吧!那我就叫你无箴好了!”
张欣然一笑,又颔首拜礼道:“其实晚辈此次前来拜会先生,是想替家父向先生请教天下大势!”
“哦?”皇甫擎天捋须问道,“敢问令尊是?”张答道:“家父讳擎,表字上子下羽!”
一听这话,皇甫擎天不由得肃然起敬,面色庄重,叹道:“原来令尊竟是豫章子羽公!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她既已表明身份,那么此来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皇甫擎天思量了一番,缓了一缓,眼见日上正中,便道:“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用完午饭之后再详细叙谈吧!这腹中空空,脑子又怎么能灵光呢!”说罢,捋须而笑。
张听言,也不由得一笑,应道:“也好!”
于是,皇甫擎天将张领到内堂,皇甫英明随旁侍坐,皇甫嫣然则同皇甫藏花一道准备饭菜。不多一会儿,酒菜齐备,皇甫擎天笑着对张说道:“山野之地,酒微菜薄,还望无箴不要见怪!”
张家境虽然殷实,却也不是娇生惯养之人,自然不会太过介意,当下一笑以应之。
用罢饭菜,皇甫擎天笑道:“怎么样?小女这点粗浅的手艺,还过得去吧?”张抚扇而笑道:“先生太谦虚了!两位皇甫姑娘的厨艺可比晚辈强得多了!”一言既出,众人皆开怀而笑。
待到收拾完毕,五人各依主客坐定。张便拱手谓皇甫擎天道:“还请先生赐教天下大势,以求救世济民!”皇甫擎天哂笑道:“老夫归隐已久,早已不问世事,只怕有负无箴厚望啊!”张再三拜请道:“还望先生千万赐教!”
皇甫擎天微一沉吟,说道:“这样吧!小儿英明经常外出,倒是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不如让他先替老夫解答一番,如何?”说罢,瞥了皇甫英明一眼。张岂能不知其意,便拱手谓皇甫英明道:“愿闻英明兄高见!”
“父亲也真是的!明明自己心中已有打算,偏偏要推到我的头上!真是头疼!”皇甫英明心里嘀咕着,挠了挠头。但是皇甫擎天既已开口,张又是诚意相请,要是不说嘛,实在是不太好,只得回礼一拜,说道:“当今天下,早已不是先前群雄并起的混乱局面!以目前天下诸侯的实力而言,有能力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者,屈指可数!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拥有天下江山半壁,首当其冲!江东孙权,占据江南六郡八十一州,又兼有长江天堑之险,若能得遇良机,进取中原倒也不是难事!江夏刘备,虽然暂时实力单薄,然而手下不乏勇将谋臣,一旦取得一席之地,等到羽翼丰满之时,也未尝不可问鼎天下!依在下所见,当今天下,除此三家之外,其他的都不过是些碌碌无为之辈,根本不足挂齿!只要能击破这三家势力,那么就足以安定天下了!”
说着,起身走到墙边,展开上面卷起的一幅地图,接着说道:“曹操虽然历经赤壁惨败,以致元气大伤,然而他在北方有稳固的根基,实力仍然最为雄厚,所以还不能够与他争锋!而江东孙权,历经三世,加上赤壁一役,内外同心,暂时也难以撼动!所以眼下可以先考虑图取刘备手中的荆北之地!刘备虽有关羽、张飞、赵云等当世猛将之勇武,以及诸葛孔明的才智,却缺乏随机应变之能,使得卧龙虽得其主,却不得其时,一时之间难成大器!想来对付起来,也不会太难!”说着故意顿了一顿,见张正自沉吟,颇有赞许之情,心中也是大为欣喜,便指着地图继续说道:“荆州道路通顺,四通八达,正可谓是用武之地!只要能够拿下此处,作为根本,便可以挥师西进,进取两川之地,建立稳固的基业。等到积蓄了相当的实力之后,便可分派大将镇守汉中和荆州之地,以拒北面曹军,却集中兵力先破江东孙权。待收伏江东之地,便内修明政,外扶蛮夷,等到元气恢复,国力强盛之后,则令荆州之兵进取宛、洛之地,益州之众指向秦川之境,江东之军进图青、徐诸郡,如此三路并进,直取中原,定鼎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张听罢皇甫英明这番分析论述,心中大是明朗,对其才学也是更加敬佩,当下拱手而拜道:“英明兄对于天下大势了然于胸,分析透彻,见解高明,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敢不敢!”皇甫英明谦逊地笑着,回礼而拜。
皇甫擎天从旁言道:“无箴哪!令尊子羽公在长沙举事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若欲成就大事,可以先取荆州,而后西取两川。虽然曹操在北占尽天时,孙权在东尽拥地利,子羽公却可独占人和!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子羽公之名望,必然深得百姓拥戴!又何愁大业不成?”
张闻言,连忙拜道:“听先生与英明兄所言,令晚辈茅塞顿开!还望先生不弃,出山相助家父一臂之力!家父必当细心听教!”
皇甫擎天道:“子羽公素有威望,是个仁义之主,深得民心!听说他请了宇文寒涛出山,拜为军师,此人有盖世之才,神妙之机,又有张子平这般文武兼备的豪俊之士从旁相助,必定能成大事!老夫久居山野,懒散惯了,恐怕难以从命!”
张略微沉吟一番,心念一动,说道:“大丈夫身怀经世奇才,若是空守在这山林之中,虚度光阴,岂不是有负平生所学!况且,先生若是真有此心,大可闭门不出,不闻不问,不见任何人!又何必安排那三道难关,让来访之人去闯呢?先生这么做,无非还是想印证一下自身的学识!既然先生有这般想法,而家父又正是求贤若渴之际,有如此绝佳良机,能够同天下众多的奇人异士一较高下,又岂能错过?”
“哈哈哈哈!好你个张无箴!这激将法倒是用得不温不火啊”皇甫擎天捋须仰面而笑。回想从前,因见朝廷腐败,弄得民不聊生,战乱四起,一时心灰意冷才隐居在此,也不是没有想过出山,只是他并无争夺天下的野心,而又一时没能找到值得自己辅佐之人,因此心中的斗志才不经意间隐没了下去。原本以为就此虚度一生,却没想到今日遇到张,被她那惊世之才重新点燃了心中的斗志,而方才的那番话,虽然用的是激将法,却也使得皇甫擎天心中的战斗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张的一席话,深得皇甫擎天之心,稍一沉吟,昂然拱手拜道:“既然无箴这么看得起老夫,没说的!我皇甫擎天愿效犬马之劳!”
张大喜,再三拜谢道:“先生肯出山相助,晚辈替家父先行谢过!”
“无箴不必多礼!”皇甫擎天笑着应了一声,转而对皇甫英明三兄妹说道,“你们三个怎么打算?是跟着为父一块儿辅佐子羽公,还是在这里继续修行哪?”
“既然父亲都同意出山了,我们自然得追随左右啦!”想到终于有机会能够出去大展拳脚,皇甫藏花自然是满心欢喜,抢先说道,“至于修行嘛,也不一定非要待着这里呀!外面有那么多能人异士,能够同他们较量切磋,也是增进修为的一种方法嘛!就拿大哥来说吧,整天不出门,还以为自己有多么厉害,结果无箴一来就落得个惨败收场!真的应该出去磨练磨练!是吧?大哥!”她生怕皇甫英明反对,是以先出言挤对一番,却全然忘了自己也在张手下吃了个败仗。
皇甫英明听了她这番话,差点被口水噎死,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藏花说的对!父亲!看来孩儿也的确应该出去见识一下,免得一辈子做个井底之蛙!”
皇甫藏花大喜,心里叫声:“好极了!”因为她知道姐姐的个性,要是一家人都走了,她绝对不会独自留在这里。
果然,只听得皇甫嫣然说道:“既然大哥和小妹都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切就听凭父亲做主吧!”
“既然他们都想出去历练一下,先生就让他们一起去好了!”能够一下子得到这一家子能人相助,对于张而言,当然是最好不过,便笑着说道,“想来有能之士,家父是不会嫌多的!”
“只是要令子羽公多费些粮食了!”皇甫擎天这话,引得众人开怀大笑,稍后又对皇甫英明三兄妹说道,“既然要走,你们便抓紧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便启程去长沙拜会子羽公!”
“是!”皇甫英明三人应了一声,各自忙活开来。
当夜,五人把酒畅谈,直至夜深方散。次日天明,便启程往长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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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张擎正同宇文寒涛在府中议事。在详细分析了长沙义军现有的军备训练、后勤保障,以及长沙政务的基本情况之后,张擎问道:“我军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理想!不知军师下一步有什么计划?还请指教!”
宇文寒涛笑道:“主公说的不错,以我军现在的实力,还很难与天下英雄争锋,若是贸贸然出兵,怕是讨不到好处!”说着,将张擎拉到地图旁,指着图上说道:“现今,曹操新败,无力南下,而孙权、刘备又正忙于争夺荆北之地,也都无暇南顾!这对于咱们来说,正是一个天赐良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先扩展领地,以便壮大我军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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