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陈枫父子刚一回城,金旋便从城楼上赶了下来,一脸关切地问道:“我看那赵晟很是了得,小将军没有吃亏吧?”
对于金旋的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陈枫向来不屑一顾,只是碍于其父的面子,只好拱手拜道:“有劳大人挂心了!小将还应付得来!”
“那就好!那就好!”金旋心想:“你能应付得来,我的位子就稳了!”便满脸陪笑着说道:“我已令人备好了酒菜,即刻给二位送去!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有劳大人费心!属下先行告退!”陈云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便赶紧拜辞,也好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次日刚到巳时,人报赵晟又领兵在外搦战。陈枫也不待金旋下令,径自领了五百兵士杀过吊桥迎战。两人一打照面,倒是颇有默契,二话不说,拍马出阵,战在一处。打了七八十个回合,胜负不分。两军齐声喝彩,鼓声不断。
赵晟一面进招,一面暗自思量道:“看来不用回马枪是不行了!”主意已定,虚晃一枪,拨马便走。
“别想逃!”陈枫固然知道其中必然有诈,也是他艺高人胆大,来不及不多想,便拍马追了上去。
眼见陈枫赶来,赵晟暗自忖道:“此人如此有恃无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中计!”于是,倒拖长枪,只用三根手指压住枪杆,只需轻轻一抖手腕,便可刺出回马一枪。只是他把枪杆压得很低,这一枪无论如何也刺不到陈枫身上。他设想的是,直接回刺陈枫未必能够得手,所以打算先刺倒他座下战马,趁他失了平衡的时候,再下杀招。
赵晟偷偷回瞄了一眼,陈枫距离自己只不过一个马头之遥,眼见机会稍纵即逝,手指一压,正待回枪刺去,却忽然听得脑后一声马嘶,接着又是一阵闷响,急忙回头看时,却见陈枫马失前蹄,被掀翻在地,当下拨马回头,趁着陈枫刚刚起身立足未稳,以枪指其胸口,喝道:“别说我趁人之危!明天换匹好马,再来打过!”说罢,收枪而回,领兵退去。
陈枫长叹一声,拽起战马,步行回城。刚进城门,金旋急忙上前,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就失手了呢?”陈枫无奈道:“此马年老力衰,所以才会马失前蹄!”金旋又道:“你不是号称箭无虚发的么,为什么不用箭射他?”陈枫道:“一时没有防备,待明日再战,必然叫那赵晟知道我的手段!”金旋也不多言,径自回府,心中却在暗自思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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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陈云劝慰陈枫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上!来日再战,未必就会输!”
陈枫倒也不是个放不下的人,败就是败了,愁是没有用的,想想怎么赢回来才是重点,回想起金旋的那番话,不由得叹道:“金旋要我用箭射杀赵晟!只是难得那赵晟如此义气,他不忍心趁人之危将我杀了,我又怎能将他射杀!可要是不射,只怕金旋未必善罢甘休啊!”
陈云先前见赵晟竟然放过陈枫,也是心存感激,听了这话,自然知道其子的难处,然而军令难违,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劝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夜,陈枫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眼见天色微明,心知赵晟必定再来,便急忙披挂起身,用凉水洗了把脸,抖擞精神,往军营而去。
刚在营中吃完早饭,人报赵晟已杀到了城外。陈枫不及细想,背弓提枪,领兵出迎。两阵对圆,赵晟抢先出阵,陈枫也不多说,拍马迎上前去,交马厮杀。
赵晟打了两天,始终拿不下陈枫,不免有些急躁,出招越加凌厉。斗得四五十个回合,陈枫眼见照这么打下去,势必又是一场拉锯战。昨天金旋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对于他父子二人连日不能退敌,已是颇有不满,看来今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非赢不可了,当下暗自叹了一声,趁着赵晟挥枪封挡之际,猛地荡开阵角,拨马回走。
赵晟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急忙拍马追上前去。见其追来,陈枫挂住长枪,取下背上长弓,搭上一枝羽箭,拉满弓弦,却故意停了一下,这才向赵晟射去。
赵晟一早就提防着陈枫会突然发难,眼见羽箭如闪电般飞到面前,手腕一抖,挥枪挑拨开来。刚一定神,陈枫再度开弓,却是两箭齐发,一箭直取赵晟面门,另一箭却射向他的战马。
赵晟伸手一递,长枪点出,将射向自己的那一箭击落,同时左手猛地一拽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躲开了第二箭。他露了这么一手高超的骑术,惹得两军将士齐声呼喊,长沙军纷纷叫好,大声喝彩,武陵军却是一片惋惜之声,直叹可惜。
没等赵晟把一口气喘完,陈枫又是一个三箭齐射。赵晟心想:“我岂是白白给你当靶子的!”当下挂住长枪,也取弓箭在手,射出连珠三箭,将陈枫同时射出的三枝羽箭全部截落。不等陈枫出手,又使个五箭连珠,先发制人。
“好箭法!”陈枫赞了一声,拨马侧奔,躲开来箭。
“还有更好的!”赵晟说着,拨马追上前去,拉满弓弦,嗖地一箭,向陈枫颈项射去。陈枫侧过身子,挥动手中长弓,拨挡开来。赵晟暗叫一声:“好!”抬手又是一箭。
陈枫听到箭声急促,心知来势凶猛,不敢随手挥挡,便放低身形,趴在鞍上,那一箭恰好从头顶擦了过去。他当即纵马前奔,仰身坐直,回敬一个五箭齐射,五枝羽箭同时离弦,却将赵晟上半身的上、下、左、右、前五个方位统统封死。
赵晟哪曾料到他竟然会有这么一手,一惊之下,猛地溜下马鞍,左脚钩住马镫,身子几乎是擦着地面,这才闪躲开来。座下战马跑得正欢,将他拖得像个纸鸢一般上下飞舞。当然他也不是光躲而已,百忙之中也没忘了还以颜色,搭箭拉弦,向陈枫腰间射去,羽箭离弦的同时,已然翻身上马。
陈枫喝道:“好!”窥准来箭,满弓射出一箭,两箭箭头正面强碰,登时斜飞出去,插在地上。两军将士见时,忍不住齐声叫好。陈枫虚拽弓弦,趁着赵晟往左闪避之时,连珠三箭向左射去。赵晟连连挥动长弓,挡架开来,随手也回敬了个五箭连珠。
陈枫陡然跃起,站在马背之上,抬起右脚一个连环踢,将那五箭全部踢开,手上却也没闲着,几乎同时,又是一记五箭齐射。五箭甫出,第六枝箭也已然搭在弦上。先前的五箭只是牵制,这一箭才是真正的杀招,刚一拽满弓弦,陈枫转念想到:“我若就这么将他射死,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心念一动,箭已离弦而出。
赵晟眼见着陈枫居高临下射出五箭,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用刚才那招闪躲,所幸这五箭还不足以将自己彻底封死,急忙挥弓挑拨。哪曾料到,就在他刚刚挑拨完最后一箭的时候,第六枝箭却如电光火石一般飞射过来,当真是避无可避,挡无法挡。
“罢了!死在此人手上,倒也不亏!”正当赵晟万念俱灰的时候,却觉头盔上一震,那一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盔缨根上,惊疑未定之间,已然明白是陈枫故意手下留情,当下拨马带箭回阵,收兵而回。
陈枫见其退去,心里也长长地松了口气,便拨马收兵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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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晟回到帐中,取下头盔,眼见着那枝羽箭竟然已经透过半截箭头,不由得叹道:“好个陈振宇!单从这箭法上,我是远远不如啊!”
舒乐先前见了两人斗箭,也是吃惊不小,尤其是最后陈枫使得那一杀招,令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当下说道:“看来这陈家父子的确不好对付!实在不行,干脆向军师求援吧!”
“没这个必要!”赵晟将头盔放在案上,用力拔出羽箭,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武陵很快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舒乐不解地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赵晟玩弄着手中的羽箭,笑着说道:“相信你也看得出来,这陈振宇确实有百步穿杨之能!刚才那一箭,他明明可以将我射杀,可偏偏却只射我的盔缨!很显然是为了报昨日我对他的不杀之恩!”
舒乐听了个云里雾绕,还是不明白,说道:“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可能为了报恩而投诚吧!”
“陈振宇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当然不会做阵前反水之事!”赵晟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可是你想想看!他不杀我,固然是为了报恩!但是那金旋又会怎么想?”
“哦!”舒乐长叹一声,拍拍脑袋,恍然大悟,说道,“金旋为人暴戾多疑,肯定会以为陈家父子暗自通敌,所以才会在阵前故意放水!”
“总算你还有点脑子!”赵晟笑着用羽箭敲了敲舒乐的额头,说道,“一旦金旋认定他二人通敌,那么就会有两个结果!其一,是金旋杀了他们父子,如此一来,武陵城中便再也没有人会是咱们的对手,再要攻城,便易如反掌了!第二个结果,迫于无奈之下,他父子俩反了他金旋,夺了城池!但是他们拥兵自立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陈振宇是个聪明人,倘若拥兵自立,既无内应,又没有外援,孤城一座,根本难以久守!所以与其坐困于此,不如另投他主!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主公的仁德之名,对于几近走投无路的陈家父子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你说呢?”
“妙!亏你想得出来!”舒乐赞了一声,又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赵晟笑道:“什么都不用干!坐着等消息就行了!”
于是,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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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马镫起源的确切时间,史学界尚无定论。目前出土的最早的马镫实物发现于公元3世纪中叶至4世纪初左右的时间范围,但鉴于这一时期的马镫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规格,考虑到马镫作为影响骑兵发展格局的一大重要革新创举,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被创造出来,必定经历过相当一段时期的发展和演变,由此逆推百八十年,不排除东汉时期便出现一定规格的马镫,或者相当于马镫规格与用途的其他马具。本文姑且采用这一观点,引入马镫作为骑兵标准配置,以便为马上战斗的细节描写增添素材及扩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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