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藏花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转来转去的,我头都快被你转晕了!”皇甫嫣然的伤势确实极为严重,在抬回帐中的时候,已然是气若游丝,命在旦夕了。虽然宇文寒涛同王朋都是深通医理之辈,可毕竟是男女有别,不太方便。所幸的是,张也曾经跟随其师父修习过岐黄之术,因此便由她来替皇甫嫣然医治。
哪里知道,眼看着两天过去了,除了替张打下手的几名婢女将所需的药品器械端进端出之外,帐中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守在帐外的众人,眼看着婢女们不住地端着水进去,而端出来的时候却是殷红的血,一个个都是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住地叹气,心中暗暗替皇甫嫣然祈福。
而皇甫藏花自幼与皇甫嫣然最为交心,感情最深,也难怪她会急得团团转,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她这么来来回回、喋喋不休地转了几个时辰,使得原本也是心急如焚的皇甫英明再也受不了了,终于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人家替姐姐担心嘛!哪像你呀,从小到大只知道窝在书堆里面,你几时真正关心过我们姐妹俩!姐姐伤得这么重,万一有什么不测,那我……我……”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屈,与当前焦虑不安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终于令皇甫藏花那颗脆弱的少女之心再也无法承受,说着说着,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对不起,藏花!是大哥不好!是大哥的错!大哥对不起你和嫣然!”皇甫英明听了皇甫藏花的哭诉,突然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释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这个调皮的妹妹总是爱找自己的麻烦。原来她是用这种方法来提醒自己,他皇甫英明身边,还有两个妹妹需要他的照顾。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沉迷于钻研学术,从来就没有真正尽到过做大哥的责任,心中懊悔不已,当下一把将皇甫藏花揽在怀中,任凭她的泪水打湿着自己的衣衫,一面说道:“嫣然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哥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从前没有做到的,今后一定补偿给你们!”两行热泪,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
“大哥……”皇甫藏花紧紧地搂着皇甫英明,将头深深地埋在他胸前,不住地抽泣着。
张擎等人见得此情此景,心中颇有感触,都忍不住暗自叹息。正在此时,却见帐幕掀起,几名婢女端着血水和器械走了出来,众人急忙围上前去,只见张正缓步走出帐来。但见其浑身是血,面色惨白,满头大汗,目光迷离,轻轻地喘着气,显然是极为疲惫。
“怎么样?无箴!嫣然她情况如何?”虽然见到张的模样,也令张擎颇为心疼,然而她毕竟只是疲劳过度,只要休息一下自然就会没事,相比之下皇甫嫣然就没这么幸运了,因此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否回天有术。众人也都屏息而立,用极为焦急的目光看着张,静静地等待她的回话。
“嫣然身上共有箭伤十七处,刀伤两处,枪伤一处!虽然并没有伤及要害,然而失血过多,情况也不容乐观!”张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面用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喘了口气,稍微定了定神,接着说道,“我已经尽我所能了!接下来就只能看嫣然的造化了!若是十天之内能够醒过来的话,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万一十天之内醒不了的话,恐怕……”后面的话不用明说,只需看着张满面无奈地叹气摇头的样子,任谁都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姐姐……”皇甫藏花闻言,心中有如刀割一般,当下甩开皇甫英明,两眼含着泪花一下子冲进帐去,只见皇甫嫣然正静静地躺在榻上,脸上毫无血色,浑身上下全是绷带和纱布,上面还渗透着丝丝血迹,心中愈加悲痛欲绝。
“千万不要碰她!”眼看着皇甫藏花就要向榻上扑过去,随后入帐的王朋急忙出声制止道,“无箴刚刚替嫣然包扎好,千万碰不得!万一伤口崩裂,引致外邪入侵,那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皇甫英明也从旁劝道:“是啊!小妹!就让嫣然好好休息一下吧!过几天就会没事的!”其实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底,之所以这么说,纯粹只是想要安慰一下皇甫藏花而已。
皇甫藏花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本意,眼见着皇甫嫣然不醒人事的样子,然而心中悲痛之情却实在无法隐忍,霎时之间再度泪盈于睫,扭头掩面而去。
“藏花……”皇甫英明转身正要追赶,却听其父皇甫擎天喊道:“英明!由她去吧!发泄一下,会好受一些!”皇甫英明回头望着其父,只见其双眼之中也闪烁着盈盈泪光,当下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皇甫先生!是我对不起你!嫣然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张擎走到皇甫擎天跟前,双目含泪,拱手而拜道,“若是嫣然有什么不测,我愿一死谢罪!”说着,便俯身跪拜下地。
“主公万万不可!属下担当不起!”皇甫擎天见张擎竟然行如此大礼,急忙伸出手去,将其扶起,心中大受感动,泣而拜道,“我皇甫一家,受主公知遇大恩,自当肝脑涂地,以死相报!别说是小女一人,即便是要我皇甫一家满门皆亡,也无怨无悔!”
“先生!我……唉……”张擎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安慰皇甫擎天,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与其四手相握,同声共泣。
宇文寒涛等人眼见二人情深至切,深受感染,都忍不住黯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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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义哥哥……”彭雍自与张飞一战后,身受重伤,回到营中之后,便一直在帐中运功调息,足足过了两天,伤势才总算是缓解了下来,虽然还是寸步难行,但也不至于像先前那样稍微动一动就吐血不止。此时,他刚刚调理完内息,正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却突然听到一阵娇嫩的女声,睁眼看时,却见皇甫藏花满面泪水冲进帐来,一下子扑到自己怀中,嘤嘤地抽泣着,柔弱的身躯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怎么了,藏花?”彭雍自幼与皇甫藏花相识,可以说的上是青梅竹马,对于这个小鬼灵精的心思,不说一猜一个准,也绝对是八九不离十,然而却从来不曾见过其如此伤心欲绝,心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才会刺激到她那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心,当下轻轻抚着皇甫藏花的头,关切地问道:“告诉均义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她……”一句话没有说完,皇甫藏花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彭雍一听这话,猛然想起回营的时候曾听人说起皇甫嫣然为了保护主公张擎,以至于身受重伤,生死未知,如今见到皇甫藏花如此悲伤,心下不由得一惊,急忙问道:“嫣然她怎么样了?”
“无箴姐替姐姐医治过,她说姐姐身上有十多处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失血过多,若是十天之内能够醒过来的话,就不会有事!可要是醒不过来的话,恐怕……姐姐就……”说着说着,皇甫藏花生怕自己把最糟糕的结果说出来竟会好的不灵坏的灵,便又将头埋在彭雍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傻丫头!别哭了!咱们不是还有十天时间么!”虽然彭雍心里也完全没有底,但是既然皇甫嫣然还没有死,那么起码还能有一线希望,眼见着皇甫藏花哭得如此伤心,心中也实在颇为不忍,当下一面轻轻地拍着她的头,一面劝慰道,“嫣然人这么好,老天爷不会那么不长眼的!相信我,她一定会没事的!”
尽管纯粹是安慰之言,然而从彭雍口中说出来,却也令皇甫藏花心里略微放宽了一些,喘了几口气,终于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望着彭雍充满鼓励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均义哥哥!你真好!”
“呵!傻丫头!”彭雍见其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当下笑着伸过手去,非常疼惜地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正想说些什么,却猛然感觉五脏六腑一阵翻转,刚刚平静下来的内息再度散乱,便如翻江倒海一般冲撞着各处经脉,登时汗如雨下,浑身颤抖不已。
“啊?均义哥哥!你怎么了?”皇甫藏花眼见彭雍突然间脸色陡变,紧咬着牙关似乎极为痛苦的样子,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问道,“是不是你的伤势又发作了?”她虽然一早知道彭雍受了伤,但她一向都清楚彭雍内力深厚,料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再加上皇甫嫣然的伤势实在令人胆战心惊,使得皇甫藏花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姐姐的身上,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彭雍竟然也会伤到如此严重。
彭雍强忍着五脏六腑被撕裂一般的剧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太小看张飞那个莽夫了!想不到他的功力如此霸道,我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将这股霸道之气遣散,只能暂时用内力将其压制,希望慢慢地将其化解,然后再逐一打通受阻的经脉!就是不知道得花多少时日啊!”
“我帮你疗伤!”皇甫藏花说着,便跳到榻上,伸手按在彭雍的背心,缓缓运气,将真气疏导过去。
“没用的,藏花!别浪费你的真气了!”彭雍当然知道皇甫藏花功力的深浅,就算她耗尽全部内力,最多也只是能将自己体内那股霸道之气压制得稍微久一些而已,还不足以打通自己受阻的经脉,根本治标不治本,纯属白费力气。
“别说了!万一姐姐有什么不测,我不想连你也失去!”皇甫藏花毫不理会彭雍的劝阻,深吸了一口气,催动内力,源源不断地将真气疏导进彭雍的体内。
彭雍很清楚皇甫藏花的秉性,也深知她对自己的情意,心中颇有感触,当下不再多言,闭目运气,将皇甫藏花传入体内的真气引导开来,以便驱散体内的霸道之气,从而引导自身内力凝聚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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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急促的战鼓声在江津大营中来回传荡着,这是张擎在大军回到江津后的第四天,第一次召集众将前来中军帐议事。
三通鼓毕,除了皇甫嫣然尚自昏迷未醒无法到场之外,其余一众文武无一缺席,都早早地聚集在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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