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虽然奋力冲破了长沙军的阻截,然而周瑜既已吃了一亏,生怕彭真还有后招,故而丝毫不敢停留,又恐小路另有埋伏,是以催令兵马沿着大路火速疾行。
待到周瑜大军同程普所领后军会合的时候,先前在东阳岭同长沙军激战的三路兵马也陆续走回,个个衣甲不整,狼狈不堪。周泰被黄忠砍伤了左肩,丁奉、徐盛被邓欣的袖箭所伤,虽然创伤不大,然而箭上喂了毒,这会儿的伤口已是肿得惨不忍睹。所幸的是,邓欣所用的并不是致命的毒药,军中医士倒也能够医治,丁奉、徐盛二人也算是捡回一条性命。蒋钦、凌统的情况相对较好,没有受伤,但却也是疲惫不堪,气喘如牛。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打一次败仗没什么了不起的!况且仗还没有打完,咱们总会有找回场子的时候!”此时的周瑜心里其实也很是郁闷,说到底这次的败仗都是因为他太小看了彭真,也低估了长沙军的实力,但作为三军主帅,绝对不能从他嘴里说出一丝丧气的话语,因此尽管心中懊恼不已,也必须面不改色地用相对轻松的话语来安抚众将士,一面传令道:“咱们就地歇息一会儿,等天亮之后再作打算!”
众将士闻得将令,当下就地生火暂歇,一面取出干粮充饥。周瑜命程普清点了一番伤亡情况,总共折损了六七千人马,心中痛惜不已,叹道:“唉!都是我太过托大,着了彭真的道,以至于连累弟兄们枉送性命!”
程普劝慰道:“大都督不必过于自责!只怪彭真太狡猾!我军能否报仇雪耻,全靠大都督之力!您可千万不能泄气呀!”
“呵呵!多谢老将军开解!本督会好好计较的!”周瑜轻叹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当下说道,“好了!老将军也辛苦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去吧!”程普笑着拱手应了一声,便拜辞而去。周瑜坐靠在一棵大树下,仰望着天上微微露头的一牙弯月,心中思绪不定,顿感倦意涌来,不觉睡去。
这一夜,平安度过。然而,先前周泰等人在率军突围的时候,匆忙之间却没有人曾注意到,有一队长沙军并没有撤返回城,而是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消失在了群山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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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钦、凌统!你二人分一半兵马在山下的三路总口下寨,与我互为犄角之势,以防长沙军突袭!”周瑜站在东阳岭的山顶上,指着前方山下的三岔路口,向蒋钦、凌统下达了命令。吴军是在天色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就兵分两路偷偷抢占东阳岭的,由于周瑜还不知道彭真手下究竟有多少兵马,是以出发前就作好了相当万全的准备,一旦出现敌情,所能够用得上的应对方案不下十余种。
然而,出乎周瑜意料之外的是,一路上来并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可以说吴军将士是一路大踏步地登上了东阳岭,若说是来登山踏青的倒也不算过分。尽管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周瑜看来,长沙军放弃东阳岭这个前哨口却也是情理之中。因为周瑜确信彭真手上的兵力,绝对不至于能够直接对上吴军的数万人马,与其在这个地方同吴军硬扛,倒远不如依靠坚固的城防据守来得稳妥,在兵员的伤亡方面也可以减轻许多,真要是打起来,也能多扛几天。
“遵命!”凌统、蒋钦应了一声,当下领兵而去。
待到午后,吴军便在山上山下各自立起一座营寨。如此一来,长沙军若来围山,凌统、蒋钦所部便能抄袭其后。若是长沙军围攻山下的营寨,周瑜则可以出动山上的兵马居高临下向其发起猛攻。有了这样的双保险,周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下将斥候派了出去,他要尽快摸清楚究竟长沙城中有多少兵马。若是连知己知彼都不能够做到的话,那这场仗就根本没得打。
不过,在吴军斥候探回消息之前,长沙军的斥候早已将吴军的情况传报给了彭真。当彭真听完斥候的回报之后,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周公瑾还真是够执着!在哪儿跌倒,就一定要在哪儿爬起来!他果然还是上了东阳岭!看来他昨晚是被咱们给好好吓了一回!”
众将闻言,皆开怀大笑。赵循说道:“这全是军师调度有方,一早便将零陵、武陵、桂阳三郡的人马偷偷调了过来!那周瑜还真以为咱们只有万把来人,也活该他吃这一场憋!”
“是啊是啊!军师那是料事如神哪!”林渊从旁附和道,“如今黄老将军已经依照军师的安排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诶,想要看好戏光等可不行啊!”彭真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咱们还得再添点油加点醋,那这戏才会更有味道啊!”
邓欣从旁问道:“那军师打算如何添油加醋呢?”林渊、赵循二人也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个中奥妙,不住地追问着:“是啊,军师!您快说说!”
“呵呵呵!这个嘛,其实也很简单!”彭真笑了笑,当下说道,“这棋道之中啊,有一招‘唬’字诀,就是故意摆出强大的架势,来震慑对方,使其想前又不敢前,举足不定之间,便会丧失良机,那么布局之人便可从中得利!弈棋如是,两军对垒也同样如此!如今周瑜还不清楚我军的真正实力,那么咱们不妨用‘唬’字诀先吓唬吓唬他,让他心有顾虑,便可以拖延一阵子,也好方便黄老将军顺利完成预定的计划!”
“那……军师!您打算怎么吓唬周瑜呢?”凭林渊的头脑,还不至于能够完全领悟彭真的想法,因此只好不耻上问。
彭真笑了笑,说道:“我与周公瑾也算是老相识了!我打算约他单独出来聊聊!”
“那怎么可以?”赵循登时就嚷了起来,“万一周瑜乘机对军师您下毒手,那岂不是自己往虎口里送么!”
“是啊,军师!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邓欣也从旁劝说道,“还是用些更安全的办法吧!”
“呵呵,你等大可不必担心!周公瑾的为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彭真满脸自信,笑着说道,“他是个正人君子,是不屑此等宵小所为的!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我表现得越是轻松,他心里就越加没底,‘唬’字诀的效果就越加明显!所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
“可是……”众人依旧不能放心,正要再三劝阻,却被彭真打断:“什么都不用说了!难道你们忘了主公临走前说过,长沙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么!就这么定了,你等先行回营整顿好本部的兵马吧!”
众将见其态度坚决,实在拗不过,只得应了一声,拱手拜辞而去。彭真当下修书一封,令人送往东阳岭面呈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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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彭真差人在外求见!”周瑜一直等不到斥候的回报,正在帐中看着地图暗自思量,突然听得帐前校尉的传报,心念一动,急忙吩咐道:“让他稍等一会儿!传众将来帐中议事!”
“是!”帐前校尉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功夫,程普、周泰、丁奉、徐盛、韩当、董袭一众将官全部到齐。周泰的刀伤并没有伤到筋骨,而丁奉、徐盛的毒已然解了,伤势也缓和了许多,虽说上阵杀敌暂时有些困难,但是商议军情倒也不受影响。
周瑜见众人全部到齐,吩咐各自入座,这才高坐于当中,唤道:“来人!传长沙军使者!”少时,使者入内,拱手施礼拜道:“长沙来使拜见周大都督!”
“不必多礼!”周瑜摆了摆手,当下问道,“尊使此来,是否孝仪先生有何见教?”
“不敢!”使者异常谦恭地笑了笑,拱手拜道,“在下是奉命带来军师的亲笔手书拜呈大都督!”说着,自怀中取出彭真所作书信,双手捧着,呈递上前。
程普上前接过书信,转呈给周瑜。周瑜拆开一看,前面不过是些客套话,什么许久不见怪想念的,如今一见甚慰怀渴等等等等,一通寒暄过后,终于切入正题,说是来日午时,在长沙城东南五里外的望月亭一会,聊叙旧情。周瑜看罢,暗道:“好你个彭真!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当下笑着谓来使说道:“有劳尊使回复你家军师,明日午时在下必当准时赴约!”
“有大都督这句话,在下也好交差了!”使者当下拱手深鞠一躬,拜道,“那么,就不打扰大都督了,在下就此告辞!”
周瑜笑着点了点头,说声:“送!”帐前校尉应声入帐,当下将使者送出营去。
“大都督!彭真信上都说了些什么?”程普等人当下围了上来,急切地想要知道周瑜为什么要说“准时赴约”这番话。
“呵呵!也没什么!”周瑜笑着将信折了起来,说道,“不过是约我明日午时在望月亭叙叙旧罢了!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同孝仪先生好好聊聊了!”
“这怎么行呢!”程普闻言,立马叫嚷起来,“彭真究竟是何居心,咱们根本就不知道!倘若他是有意引大都督上钩,一早埋伏下杀手想要加害大都督,那大都督此去,不是自己往刀口上送么!”
“是啊,大都督!”韩当也从旁附和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彭真虽与大都督是旧交,然而毕竟是各为其主,如今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能不防啊!我看,还是不去为好!”其他众将也纷纷出言劝说,希望周瑜收回成命,以免着了彭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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