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殊闻言,心中暗自称赞不已,当下点了点头,思量道:“这个问题,你想得到,我也想得到!诸葛亮如此谨慎精细之人,绝对不会想不到!可问题是,连同暗伏在外以及暗中从巴陵抽调过来的兵马,我军总共只有两万余众,而诸葛亮手上却有三万五六千人马!我军兵力上处于劣势,既要破敌,又要攻城,更要力求全歼江陵守军!如此一来,我实在是抽调不出多余的兵力去阻截北山道方向的援兵!所以……”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这队精兵,是么?”张洞若观火,对于王殊的心思了然于胸,当下抢先将其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不错!”王殊也毫不隐瞒地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先生所部,确实称得上是万中选一的精锐之众。若是先生肯率众阻击北山道的敌方援军,那我军就再无后顾之忧了!”转念又不无忧虑地说道:“只是,我无法预料诸葛亮会在北山道预先安排多少兵力,所以这一仗会非常艰苦,先生……”
“什么都不用说了!”张坦然一笑,说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初我训练这队精兵,为的就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肩负重责!好钢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北山道那边就交给我吧!不管来的是谁,也不管他来多少人马,我张向你保证,在大军拿下江陵之前,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对不让刘备军的援兵靠近江陵城一步!”
王殊心知张并非轻言许诺之人,既然开了口,就一定能够做得到,一听此言,顿觉信心倍增,当下握住张的双手,说道:“那就拜托先生了!我一定尽快拿下江陵,尽早派兵增援先生!”
“行了!你不必为我担心!”张眼见着王殊眼中透露出期许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姐妹般亲近的感觉,当下伸过手去,异常疼惜地轻抚着王殊的脸庞,笑谓其道,“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干,用最辉煌的战果证明你的实力!到那时候,我相信所有人都会对你心服口服的!”
王殊闻听此言,心中感触颇深,说不出的欣喜之情涌上心头,顿时激动万分,强忍着在眼眶里面一个劲儿打转的泪水,坚定地点了点头,应道:“我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主公和大家失望!”
张也欣慰地笑了笑,爱惜地拍了拍她的头,说了声:“去吧!”王殊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望着王殊远去的背影,张忍不住暗自叹道:“这丫头日后的成就必定无可限量!”也正是从这一刻起,张便肯定了王殊的能力。而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人,王殊确实成为成就张擎最终大业的重中之重。
翌日,天色尚自昏暗未明,张便以例行操练为由,带领所部兵马离开了大营。几乎是在同时,各营将士开始检视兵器,整理军械,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一切显得那么地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但此时的众人,心中都很清楚,一场激烈的决战,将在天明之后逐渐拉开帷幕。
皇甫擎天背着双手走出帐外,望见不远处将士们正在对王锟送来的那十架冲车做最后的检视,心中记挂起昨晚王殊差人送来的军令上面的一番话,却是疑而未解,当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爹爹!”一声清脆如铃的呼唤将皇甫擎天从沉思当中拉了回来,却见皇甫藏花身披软甲,腰悬宝剑,满副戎装的走了过来,谓其道,“冲车都检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我不明白,咱们要冲车干嘛?诸葛亮在兵力上有绝对的优势,一定会先同咱们在野外决战的!要是咱们带上冲车,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你以为我想么?”皇甫擎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手自怀中取出昨日王殊差人送来的文书,递了过去,说道,“你自己看吧!”
皇甫藏花接过来一看,只是一些野外交战的基本兵力调配,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最后却又再三叮嘱道:“此役关系重大,不容有失,请先生务必带上冲车队,此将为决胜之关键!切之切之!万望勿疑!”
直看得皇甫藏花一头的雾水,说道:“这小丫头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明明安排的是野战,却非要咱们带上冲车!难道她不知道那玩意儿跑得比乌龟还慢么!”
“算了算了!咱们也别瞎琢磨了!”皇甫擎天苦笑着从其手中抽回文书,叠好放回怀中,一面说道,“所谓军令如山!既然她下了这样的命令,咱们也不好不遵从!她让带就带吧!冲车队跟在后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要是打起来,前军冲得太快,他们跟不上的话,那可就与我无关了!”
皇甫藏花闻言,咧嘴一笑,说道:“爹爹,你好阴险哪!”
“怎么说话的!”皇甫擎天故意板起个脸,说道,“行了!别玩了!天快亮了!叫弟兄们抓紧时间作最后的准备!”
“知道了!”皇甫藏花笑着应了一声,便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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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刚刚探出小半个脑袋,东边的天空开始渐渐泛白的时候,长沙军驻扎在五路总口的前卫营将士们正在吃早饭。根据王殊事先的安排,目前守备前卫营的兵力只有两千人,领兵主将是舒乐,而与之配合担任副将的则是熊放。
“我说,那丫头不是说诸葛亮会在太阳上山前发动进攻的么?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熊放端着第五碗肉片粥凑到了舒乐的身旁。
“你急什么!”舒乐抬头看了看天边刚露出半截脑袋的太阳,一面掰碎烧饼扔进粥里,说道,“这太阳才刚刚露头,离上山还早得很呢!”
“这……有区别么?”熊放一口气灌下大半碗粥,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狐疑地望着舒乐。
“废话!当然有区别啦!”舒乐用筷子在碗里一阵乱搅,好让烧饼充分地泡在粥里,一面说道,“这就好比你爬山!爬到半山腰,跟爬到山顶,那会是一回事么?”
“有这种说法么?”熊放端着个空碗,歪着脑袋似乎仍就琢磨不透。
就在这二人为了太阳究竟怎么样才算是上山这个极度无聊的问题而喋喋不休的时候,舒乐突然嘘了一声,伸过手去,将筷子竖在熊放的嘴上,将他说了半截的话给堵了回去,一面歪着脑袋,竖起耳朵,眉头一皱,说道:“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是么?”熊放也不由得凝神静气地竖起了耳朵,似乎确实是听见有些奇怪,但又非常熟悉的声音,当下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个声音我听过!似乎……好像……应该是……”
“箭阵!”突然之间,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当下噌地一声跳了起来,齐声呼喊道,“箭阵!快隐蔽!隐蔽!”
正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吃早饭的将士们,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号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疾速站起身来,飞快地往一旁事先布置好的隔板和护墙下面躲去。
几乎是在同时,天空中犹如暴雨一般落下无数枝羽箭。那些动作少有迟钝的兵士们无遮无拦,登时被射倒在地,有的身中十数箭,当场毙命,也有的只是负伤,却一时间动弹不得,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哀号着。众人见时,急忙冲上前去,赶在第二波的箭雨来袭之前,将负伤的袍泽抢先救到安全的地方,施以救治。
羽箭不住地从天上砸落下来,砸得众将士头上的隔板不住地噔噔作响,营中的空地上,也插满着无数箭枝。然而,此时众将士已然全部躲在了安全之处,根本不会再被射中,一面说笑着嘲讽刘备军,一面继续吃着早餐。
熊放已经吃到第八碗粥了,一口喝了小半碗,笑着谓舒乐道:“想不到王殊那小丫头还真有点儿神机妙算的本事!不但料到了诸葛亮会在天亮之前发动进攻,就连他会先用箭阵袭营都想到了!怪不得非要咱们连夜布置这些个隔板跟护墙,看来咱还真是有点儿错怪她了!哈哈哈哈!”
回想起昨晚干活的时候熊放没少发牢骚,舒乐当下笑着说道:“所以说啊,以后做事要少发牢骚多动脑筋,这样才能学到真本事!”说着,挥动筷子一通乱拨,将手中的碗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受教受教!”熊放一股脑地将碗里剩下的肉片粥倒进嘴里,这才一面打着饱嗝,拍了拍肚子,抬头看了看被羽箭砸得噔噔作响的隔板,笑着说道,“你猜咱们头上这会儿插了多少枝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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