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张靖在迷迷糊糊之间,依稀听得一阵熟悉而急切的呼喊声,当下睁开眼来,却见张、王殊正躺在一旁仍自睡得安稳。但见熟睡之中的二人越发怡静娴美,张靖不禁微微一笑,耳旁却又传来急切地呼喊声,当下伸手搓了搓脸,抖擞一番精神,这才起身走出船舱,却见县尉王强正在岸上向着这边张望,神情显得很是焦急,便冲其喊道:“什么事啊?”
王强一见张靖,赶忙凑到江边,大声呼喊道:“大人!江陵来人了!”
“什么?”此刻风大水急,距离又远,王强一路跑来也难免气力不足,以至于张靖一时竟没能听清他的话语。王强连连缓了几口气,便又扯开嗓子大声呼喊道:“江陵来人了!”
张靖闻言随口问道:“什么人?”却听得王强喊道:“是上头委派下来的新任县令!”
“不会吧!叔父这么快就找到顶我位子的人了?那倒好了,又有清闲日子可过了!”张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不禁一笑,便谓王强道,“知道了!你和老陈先招呼着!我随后就到!”
“是!”王强应了一声,拔腿便跑。张靖回到船舱当中,轻轻地唤醒张、王殊二人。
“什么事啊?”昨夜那场飞天舞虽然精彩绝伦,却也大费气力,以至于张、王殊二人一时半会之间还没那么容易清醒过来。就在张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埋怨之时,却听得张靖说道:“醒醒!家里来人了!”不由一愣,便又问道:“谁来了?”
“不知道!”张靖摇了摇头,笑道,“说是来接我的班的!我得回去交接啊!要是让人家等久了,就太失礼了!”
“嗯!说的也是!”张点了点头,掩面打了个呵欠。一旁的王殊也一面揉着眼睛,缓缓地站了起来。
于是,就着江水梳洗一番,便移船就岸,一道返回县衙。
待回到县衙,刚进大门,便望见陈千、王强正在堂上招待一人,约莫二十多岁,衣着朴素,略有些书生气,却是眼生得很。见张靖三人入得堂来,王强、陈千赶忙上前行礼。
“行了!不用客气!”张靖摆了摆手,走到那书生跟前,笑谓其道,“在下张奕庭!未请教?”
“久闻张大人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人拱手长鞠一躬,拜道,“在下诸葛均!这厢有礼!”
“诸葛均?”张靖迅速将印象当中所接触过的人名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番,陡然间恍然大悟地拍手笑道,“啊!你是孔明先生的兄弟!幸会幸会!”
“哪里哪里!”诸葛均为人谦恭,当下拱手笑了一笑,却又听得张靖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叔父子羽公之女,张,字无箴!这位是王子明先生之女,王殊,字楚君!”当下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超凡脱俗,一个清秀娴雅,虽然各有千秋,却均称得上是宛若天人。一见之下,直令诸葛均惊得呆在当场,竟而不知所措。
眼见着诸葛均呆立无语,张不禁与王殊相视而笑,一面谓其道:“诸葛先生!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诸葛均陡然间缓过神来,深觉方才甚为失礼,赶忙拱手拜道,“在下适才失礼无状!请二位小姐见谅!”
“行了!诸葛兄!没事的!她逗你玩呢!不必这么紧张!”眼见着诸葛均额头不住地冒起冷汗,张靖赶忙打了个圆场,又道,“对了!听说诸葛兄是来接小弟的班的?”
“哦!”诸葛均猛然间想起还有正事没办,便赶忙自包袱中取出一封官凭,递将过去,谓张靖道,“在下初到江陵,蒙主公信任,委以一县之长,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官凭在此,请张大人过目!”
张靖接过官凭看了一番,当下笑道:“好啊!有诸葛兄来此主持,我也可以放心了!以后西阳县就全靠诸葛兄了!”一面伸过手去拍了拍诸葛均的肩膀。
“在下自当尽力!”诸葛均拱手应了一声,便又问道,“不知大人何时方便交接啊?”
“现在就很方便啊!”张靖呵呵一笑,便吩咐王强、陈千道,“老陈!去把所有的公文卷宗搬出来让诸葛大人检视!老王!让弟兄们去把诸位乡绅、里正们请来,今晚大家伙好好地聚一聚!一来,为诸葛大人接风洗尘!二来嘛,也算是为本官送行了!”
“是!大人!”王强、陈千拱手应了一声,便各自忙活开来。
翌日清晨,在稍稍收拾了一番之后,张靖同诸葛均、王强、陈千及一众衙役相互道别,便准备携同张、王殊返回江陵。
不曾想,刚一打开县衙大门,却见人山人海将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原来,一众乡亲得知张靖即将离任返回江陵的消息之后,便一早涌上街头,赶来送行。如今县衙大门一开,张靖刚一露面,守候多时的人群登时蜂拥上前,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不用这么大场面吧?”眼见如此情景,张靖顿觉头皮一阵发麻,不禁暗暗叫苦道,“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偷偷跑路了!”于是,便回过头去瞥了瞥张、王殊,轻声问道:“喂!这怎么办?”
“关我们什么事啊!”张同王殊相视而笑,白了张靖一眼,说道,“乡亲们是冲着你来的!当然是你去摆平了!”
“唉!我命苦啊!”眼见张、王殊二人笑得很是幸灾乐祸,张靖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于是,回过头来,呵呵一笑,走出县衙大门,直入人群当中,说道:“在下只是回家而已,乡亲们怎么这么客气,还特地一大早赶来送行!这叫我如何过意得去啊!”
“大人哪!您可不能这么说啊!”人群之中,一位白袍长者拄着拐杖说道,“您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也没少给乡亲们办实事啊!尤其是那三条法令,那出的力气可是大了去了!如今您要走了,咱们说什么也得来送一送啊!这也算是乡亲们一点小小的心意啊!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啊!”在众人异口同声的应和声中,又听得一位老妇人说道:“大人哪!您能不能不走啊?”众人闻言,登时不住地点头称是,纷纷呼喊道:“大人!您就留下来吧!”“是啊大人!留下来吧!”……
“乡亲们!这事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张靖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一面笑着说道,“官吏的编排和委派自有一系列的程序和准则!上面既然调我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可不能光凭一时意气,而坏了法制啊!这若是没了规矩,那如何成得了方圆哪!”
“那……大人不妨跟上面说说,要不然咱们大家伙一块儿去江陵上万民书,请他们让大人留下来!有您在,大家伙心里也踏实啊!”那老妇人如此一说,便又惹得众人一通附和。却见身旁一位紫衣乡绅脸色一沉,斥那老妇人道:“你这老太婆!怎么这么不懂事理!人家张大人那是要干大事的,这次被调回江陵,那也是去当大官的!你懂不懂?怎么能让人家守着咱们这偏远小县过一辈子呢?那不是委屈人家了么?”
“唉呀!你瞧我这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那老妇人闻言,不住地拍打着额头,当下连连向张靖拱手行礼道,“大人!老婆子不懂事!险些误了大人的前程!罪过罪过呀!”
“老人家!没您说得那么严重!”张靖呵呵一笑,将其扶起,一面谓众人道,“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也同样舍不得大家!可是,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官员的委任和调派,是有各方面考虑的!希望大家也能够理解!”说着,转过头去,冲着身后的诸葛均招了招手。
诸葛均当下走上前去,张靖拍着他的肩膀谓众人道:“乡亲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新任县令,诸葛均大人!他的来头可不小啊!他可是孔明先生的兄弟!孔明先生啊,知道么?就是鼎鼎大名的诸葛卧龙啊!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哪!他的兄弟,不用说,自然不会差啊!所以啊,大家尽管放心!有诸葛大人在,今后的日子也必定会越过越红火!”一面又谓诸葛均道:“来!说两句!”
诸葛均当下拱手环拜众人,说道:“乡亲们!请听在下一言!此番提调张大人回江陵,那是有重要差事要委派与他,所以才派在下来此接任县令之职!请大家放心,在下必当竭尽所能,像张大人那样为乡亲们多做实事!还望乡亲们今后多多监督和支持!”说罢,拱手长鞠一躬。众人见其谦诚有理,对其也多了几分好感,登时不住地点头回礼。
张见时,手臂轻轻一碰身旁的王殊,笑谓其道:“这俩人去演戏的话,估计会是不错的搭档!”王殊闻言,不禁掩面而笑。
这时,那老妇人端过一篮子瓜果谓张靖道:“大人!您这就要走了,老婆子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个瓜果都是自家园子里种的,您带着路上吃吧!”众人闻言,纷纷涌上前去,将手中的瓜果菜蔬、酒肉农货一股脑地呈给张靖,一面不住地喊道:“大人!收下吧!”“大人!这酒带着路上解渴吧!”“大人!这是本县特产,您带些回去吧!”……
“停!停!停!”张靖险些被人群淹没,连着喊了几声,才总算让众人稍稍安静下来,这才喘了口气,伸手示意身后的张、王殊二人,说道,“您大伙儿瞧!这一趟就咱们三个人!而且江陵又不远,也就百十来里路!这么多东西,咱们就是能带上,他也吃不完哪!我看大伙儿还是拿回去吧!拿回去吧啊!”
“大人!您就收下吧!”“是啊!收下吧大人!”眼见众人仍就不依不饶,张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去,笑着说道:“众位乡亲!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眼下大家伙的日子还并不富裕,还是先拿回去吧!等到将来大伙儿的日子都富足起来的时候,我们会再回来看望大家的!到时候,我们绝对来者不拒!如何啊?”
无论何时何地,张一旦开口,总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一众乡亲听了她这一番话,自然也不再强求,场面登时缓和了起来。
张靖眼见张摆平了众人,心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便谓众人道:“好了!乡亲们!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就此告辞!”
“大人保重啊!”“保重啊大人!”“有空回来看看哪大人!”一众父老乡亲簇拥着张靖、张、王殊三人,一路出了西门,直送出五六里路,这才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
张靖别过一众乡亲,便同张、王殊并马疾行,直奔江陵而去。
建安十四年十二月初九,张靖结束了四个月的县令生涯回到江陵。次日一早,便来到府衙向张擎缴还先前就任县令的官凭文书。
张擎勾销了张靖的官凭之后,随手从案台下拿出一坛酒,笑谓其道:“来!这是我这次南下带回来的一坛老酒,一直没舍得喝!便宜你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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