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荆、蜀两军各自射住阵脚，排开队列，两阵对圆。仗着刘、邓贤、泠苞，以及三人所带来的五万兵马壮胆，庞羲终于挺直了腰杆出现在了两军阵前。眼见着对面荆州军的人数明显比不上自己，庞羲心里既踏实又得意，便向身旁的一员副将递了个眼色。

那副将当即纵马上前，直至两阵中央，来回晃了几圈，冲着荆州军阵中喊道：“我家庞太守请对阵主将答话！”

但见荆州军旗门开处，赵晟、舒乐、张寒、付俊四将当先出马，两下摆开，当中涌出一面帅旗，张擎、宇文寒涛并马而出。

张擎于马上遥见对面阵前一人立马于“庞”字帅旗下，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料想定是庞羲，当下呵呵一笑，冲其喊道：“想必尊驾便是庞羲，庞太守了吧！在下张擎，不知太守大人有何指教？”

“哦！原来你就是张擎！”庞羲满脸不屑地笑了笑，捋着胡须说道，“你我荆、蜀两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却因何犯我境界，夺我城池？”

张擎闻言，呵呵笑道：“关于这个问题，在之前公告蜀中的檄文上面已经写得非常清楚了！怎么庞大人没有看过么？是啦！想来是庞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繁忙，难得空闲，一时没能瞧见！不过不要紧，我这里还专门准备了一份，就请庞大人过一过目吧！”说话间，向一旁的张寒递了个眼色。

张寒当下会意，纵马出阵，取弓在手，自箭囊中抽出一枝系着绢帛的箭矢搭在弦上，冲着庞羲喊道：“庞大人！檄文在此，请收好！”说话间，一箭射去，便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嗖的一声正中立于庞羲身后的帅旗，只听得呼啦一声，老大一面杏黄帅旗霎时飘落下地，那枝羽箭却牢牢地钉在了旗杆之上。荆州军将士见时，登时齐声发喊，在众人的叫好喝彩声中，张寒得意洋洋地拨马而回。

蜀军将士眼见张寒远在一百五十步开外，竟能一箭射落帅旗，惊叹于其精湛射术的同时，却也暗淌着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眼见着仗都还没开打，就被人射落自己的帅旗，庞羲那真叫一个没面子到家了，正待破口骂上几句，却听得对面张擎呵呵一笑，拱手抱拳说道：“唉呀！对不住！对不住！庞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侄儿学艺不精，那一箭本来应当落在庞大人马前三尺开外的，可没想到差了那么一点儿！实在是抱歉得很！抱歉得很！还望庞大人海量大度，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一旁的宇文寒涛闻言，不禁别过头去暗自窃笑不已，一面冲其竖起了大拇指。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如果说张寒的那一箭，只是削了庞羲的面子，那么张擎这番话语，便有如左右开弓，往死里狠扇庞羲的耳光了，纵令其涵养再高十倍，只怕也是可忍，孰都不能忍了。当时是，怒火直冲脑门，早已顾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了，当下咬牙切齿地举鞭一挥，喝令左右道：“给我上！拿下张擎者，死活不论，重重有赏！”

“杀……”事实再一次证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道理，永远都不会过时，更何况主将发话，手下之人又岂敢有丝毫怠慢，泠苞、邓贤两下当先出马，率领两翼骑兵大声呼喊着向荆州军冲去，刘则招呼步卒排开整齐的方阵随后跟进。

张擎眼见得激将诱敌之计成功，同宇文寒涛相视一笑，各自拨马退回阵中。前阵骑兵跟随赵晟、舒乐、张寒、付俊四人的指令两下一分，刀牌手从中涌出立起盾墙，弓弩手随后跟进，藏身于盾墙之内，近四千张诸葛飞弩，外加三千寻常制式的弓弩一齐发射。霎时之间，无数箭矢遮天盖日，在极为惊人的破空声中，有如暴雨一般砸向迎面而来的蜀军。

“吁……”

“啊……”

当箭雨落下之时，随之而起的便是战马的嘶鸣，以及蜀军将士的惨叫之声。那凄厉无比的喊叫声连绵不绝，相互混杂在一起，仿佛一把把钢刀，直将人心肺腑脏一刀一刀地割裂开来，足以令人闻之而胆裂。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泠苞、邓贤二人一面奋力抵挡着犀利的箭雨，一面高声呼喊指挥着，“冲上去！只要贴到近前，他们的弓箭就不起作用了！”在他二人的催令下，蜀军将士冒着漫天飞舞的箭矢，踏着袍泽的鲜血，顽强地向着荆州军阵势猛冲过去。

然而，结果是惨烈的。诸葛飞弩射速本来就快得惊人，近四千张聚集在一起所编织而成的箭阵，有如天罗地网一般密不透风，而作为辅助支援的寻常弓弩，又将其仅有的用以更换箭匣所产生的唯一射击间隔给完全弥补掉了。

对于如此绝无丝毫停滞的箭阵，蜀军将士根本闻所未闻，更加无隙可乘。五千轻骑便如同一群飞蛾一般，一往无前地扑向着不住翻腾的火焰，从而一只接一只的被那熊熊烈火无情地吞没下去。

“这……怎……怎么会这样？”庞羲显然不曾见过这般惨烈的景象，眼见得五千兵马顷刻之间便化为乌有，直惊得目瞪口呆。手下将士眼见得面前尸横遍野，血流满地，听得那不住地在耳旁萦绕的战马嘶鸣，以及袍泽凄厉的惨叫呻吟声，更有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个个胆战心惊冷汗直淌，胆小者甚至瘫倒在地，禁不住屎尿横流。只此一霎之间，全军上下几乎斗志全无。

“杀……”就在蜀军将士惶恐万分之时，喊声起处，马蹄阵阵，直令脚下的大地仿佛在颤抖一般，两路骑兵自侧后冲杀而来，有如两把雪亮的利刃，霎时之间便撕开了毫无防备的蜀军侧翼，却是彭雍、赵云事先依照宇文寒涛的安排埋伏于蜀军侧后，只等挫败蜀军锋芒，令其锐气大堕之时，便两下杀出，抄袭其后。

“就是现在！”眼见得庞羲后军大乱，宇文寒涛同张擎相视一笑，命传令官扬起号旗，赵晟、舒乐、张寒、付俊四将两下齐出，两翼骑兵当先出击，直向蜀军阵中掩杀过去。张擎同宇文寒涛亲率中军随后跟进。霎时之间，呐喊叫杀之声震天而起，气势惊人至极。

“撤！快撤！”眼见得后军大乱，荆州军两下夹攻更是来势凶狠，直惊得庞羲心惊胆颤，哪里还敢死要面子，一声令下，便忙不迭地调转马头，当先而走。刘、泠苞、邓贤三将眼见情势不妙，便也各自拨马回头，当先撤退。

俗话说的好，兵败如山倒。本来蜀军就被荆州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倘若有人带头指挥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重整旗鼓，多支撑一阵子，胜负倒也不至于一下见底。可如今，身为主将的庞羲，和担当从将的刘三人，均不顾手下兵马当先开溜，蜀军登时失去了主心骨，顷刻之间便彻底土崩瓦解。霎时间，众军士均自顾自地抱头鼠窜，四散溃逃。

或许是错有错着，又或许是老天爷不绝庞羲，还给他留下了一点后路。对于蜀军顷刻之间败得如此彻底，荆州军事先并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面对四散而逃的蜀军，一时之间竟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围堵和拦截，以至于五万蜀军愣是给跑了三万多。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就连策划此役的宇文寒涛事后都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当荆州军一路穷追猛打直至涪陵城下时，蜀军早已退入城去。宇文寒涛立马于小土坡上，远远望见蜀军正在城楼上往来忙碌着布置守城兵器，便谓一旁的张擎道：“主公！涪陵城防坚固，咱们缺少攻城器械，只怕不宜强攻！今日既已获胜，不如见好就收！待到楚君率后军携攻城兵器赶到，再行攻城不迟！”

“嗯！言之有理！”张擎略一点头，又问道，“楚君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宇文寒涛答道：“他们带着大批的辎重和器械，难免会走得慢些！之前已经来过文书，最迟再有两天便到！”

“那就好！”对于这个回答，张擎显然很是满意，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略一思量，便伸手一指前面一片开阔地，谓宇文寒涛道，“军师！蜀军此番吃了败仗，相信暂时不敢贸然出城！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分出部分兵马，在此处贴近城池扎下一座营寨，以便抢占地利？”

“嗯！主公高见！此法可行！”宇文寒涛呵呵一笑，当下教令张寒、付俊二人，领一万兵马距城二十里，就开阔处扎下营寨，以为前阵。大军与其相距四十里安营扎寨。张擎命人竖起免死旗，被俘蜀军将士倒戈卸甲者，均厚待之，一律不许杀害，愿降者充军，不愿降者发给路费就地遣散。一时之间，蜀军降兵的欢呼雀跃之声响彻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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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刚刚完全露头，彭雍一如既往地在完成了晨练之后，于寨门处同刚刚换班上岗的军士们交代警戒事宜。一切就绪之后，刚要转身回帐之时，却见张擎身着轻袍便装正朝这边走来，彭雍当下上前行礼，问道：“主公！这一大清早的，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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