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得帐中,引介见礼已毕,张擎听得沈妍的声音,便已然认出她正是先前教导孩童读书的那位紫衫女子,当下拱手笑道:“适才多亏居士出手相救,才使得在下捡回一条性命!救命之恩,实在没齿难忘!”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沈妍淡淡一笑,说道,“再者说了,以子羽公这般宽仁高义之主,大业未成,却死在宵小之辈手中,岂不是太可惜了么?”
张擎闻言,知其是在说笑,不禁哈哈大笑道:“居士还真是风趣啊!”却又闻得沈妍说道:“红叶略通医术,不知子羽公可否容我检查一下伤势?”当下毫不犹豫地坦然应道:“那就有劳居士了!”
沈妍当下上前细细地察看张擎双眼的伤势,宇文寒涛、方衡、彭雍三人则在一旁满心焦急地望着沈妍的神色,似乎想要从其神情之中,看出张擎的伤势究竟是否有救。但见沈妍的双眼晶莹清澈,宛如一泓清水,脸上只淡露凝思之意,既无难色,更无喜色,令人难以捉摸透彻,直教宇文寒涛三人心中越发焦急难安。
过了半晌,沈妍方才微微呼了口气,说道:“子羽公所中的,乃是自南中一种植物的根茎当中所萃取而出的毒素!至于是什么名目嘛,由于南中部落交杂,说法也各不相同,繁杂不堪,倒也不必追究!”
宇文寒涛见其知晓毒素来历,心下不禁暗自一喜,赶忙拱手询问道:“居士既识得此毒,不知可有解救之法?”沈妍微微笑道:“从前也经手过几起身中此毒的病例,况且子羽公中毒时间并不算太长,若要医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宇文寒涛、方衡、彭雍三人闻言,尽皆大喜过望。宇文寒涛拱手拜请道:“就请居士施以援手,救治我主!我军上下必当深感居士恩德!”方衡、彭雍也一同拱手拜请道:“请居士施以援手,救治我主!大恩大德,我等当永铭肺腑!”
“救死扶伤本是我辈学医之人分内之事,又何须如此大礼!”沈妍颔首回礼拜毕,便笑谓三人道,“还请三位先行回避!”
“回避?这……”宇文寒涛三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决断。沈妍见时,不禁笑道:“怎么?是信不过红叶的医术,还是信不过红叶的用心啊?”她如此一说,倒更令宇文寒涛三人不知如何应对。
正此时,却听得张擎说道:“既然居士提出来了,想来必定有她的道理!你等就先行退下吧!”他既已发话,宇文寒涛三人自然不敢不从,当下拱手拜辞,尽皆退出帐去。
张擎当下笑谓沈妍道:“不知居士打算如何替在下医治?也好让我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啊!”沈妍闻言,不禁笑道:“你真的这么相信我么?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就不怕我趁机加害于你么?”
张擎呵呵笑道:“诚如居士所言,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无冤无仇的,你又缘何要加害于我呢?倘若居士果有加害之心,先前又何必出手相救,岂不是多此一举么?退一万步讲,就算居士果真想取在下的性命,那也是我命里该着,与人无尤,我认命就是了!”
“想不到你比传闻当中的更加豁达大度,看来我这一次没有救错人!”沈妍呵呵一笑,解开随身的包囊,一面说道,“之所以让你的手下出去,只是不想他们待会儿见到你痛苦的样子过于紧张罢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说话间,将一根小竹棒交到张擎的手中,谓其道:“来!把这根竹棒咬在嘴里!”
张擎闻言,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沈妍点起油灯烘烤着手中的小刀,一面说道:“待会儿我会用刀割开你双眼的皮肉放出毒血,然后再敷上解药!虽然你现在双眼已经麻木了,刀割皮肉之时未必会有多少感觉,但放完毒血之后,便会恢复知觉,再加上解药效力猛烈,那滋味绝非常人可以忍受!让你咬着竹棒,是免得你待会儿忍受不住叫出声来!这万一要是被你外面的手下听见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么!”
“哈哈哈哈!真是亏得居士替在下考虑得如此周到啊!多谢!多谢!”张擎坦然一笑,便也不再多言,说声,“那就来吧!”便将竹棒咬在了口中。
沈妍微微一笑,取过金针,封住张擎眼旁几处穴位,而后用小刀在右眼皮边缘割开少许皮肉,又取过一枚金针,刺于割开的创口当中,手指于针尾一捏一放,那针尾当中登时流出黝黑的血来。原来,这枚金针乃是中空的,正好用来放血。
沈妍依法继续割开张擎左侧眼皮,插上金针,任其自行放血,一面自包囊当中取出大大小小十几只瓷瓶,开始调配解药。
过了半晌,眼见金针当中流出的血液自黑变紫,自紫而红,毒血已然放尽,沈妍当即取下金针,问张擎道:“现在是不是能感觉到疼痛了?”张擎口不能言,只得点了点头。沈妍取过解药,笑谓其道:“这才刚刚开始呢!等这解药敷上去,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不欲生!忍着点儿啊!”说罢,便将手中的药粉敷在了张擎的双眼之上。
“嗯……”张擎顿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自双眼流遍全身,亦且越发强烈难忍,如刀割,如剑刺,又如万箭穿心,当真不知该如何形容,直令其冷汗直淌,全身发颤,双手五指齐张,死命地掐着大腿,牙关紧咬着竹棒也是格格作响。
“不愧是成大事之人,果然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啊!”沈妍敷完解药,呵呵一笑,取过布条替张擎缚在眼上,谓其道,“好了!三天之后,待到疼痛消去,麻痒难当之时,再行换药!今天这就算是完事了!”
张擎闻言,登时如释重负,赶忙将口中被咬成两截的竹棒吐了出来,长长地喘着气道:“唉呀!这药还真是厉害啊!我还从来没试过这么烈的药!要不是你一早让我咬着竹棒,没准儿我还真就得疼得叫娘了!”
“呵……”沈妍闻言,忍俊不禁地噗哧一笑,一面收捡着药品用具,一面说道,“这就对了!良药苦口嘛!药效越烈,好得才越快啊!”说罢,便又冲着帐外喊道:“宇文军师!你们可以进来了!”
在帐外苦等良久的宇文寒涛三人闻言,赶忙入得帐来。眼见张擎双眼已被布条蒙起,宇文寒涛拱手问沈妍道:“居士!情况如何?”
沈妍打着包囊,一面笑着说道:“毒血已经放出来了,解药也已经敷上了,三天以后再行更换!只要不出意外,有个十来天,换个三四次药,也就没什么问题了!”方衡从旁问道:“会否留下病根,以至影响目力?”
沈妍笑道:“当然不会!除非这期间再受损伤,那就不能保证了!”宇文寒涛三人闻言,这才各自放宽了心。眼见沈妍收拾好了包囊,宇文寒涛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还想烦请居士暂且在此盘桓几日,一来,使我等略表谢意;二者,恐防我主伤势反复,还需仰仗居士妙手!”
沈妍闻言,已然知晓其意,当下呵呵笑道:“我看,我若是不留下来的话,你们是不会安心的!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之事,多待几日倒也无妨!不过有件事,我家中有些书籍,以及行医的用具和药物,麻烦差人替我取来!”
彭雍闻言,当下拱手应道:“没问题!在下这就带人前去替居士取来!”沈妍颔首拜谢道:“那就有劳将军了!”彭雍拱手回礼,说声:“不客气!”便拜辞而去。
宇文寒涛当即唤来帐前校尉,吩咐道:“你去替红叶居士安排一处营帐,要僻静不受搅扰之处,并且吩咐下去,所有人均需以礼相待,不得怠慢!违令者,军法从事!”帐前校尉丝毫不敢怠慢,当下拱手应命。宇文寒涛便谓沈妍道:“居士!就请先去歇息一下吧!”
“有劳!”沈妍微微一笑,颔首谢过,正待辞去,却忽闻张擎唤道:“居士且慢!我想打听一下,就我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格外注意的,又或者有什么东西是不方便吃的?还请指教!”
沈妍呵呵笑道:“只要你的眼睛不沾水就行了!至于吃喝方面,不必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张擎闻言,心下略微放宽,拱手谢道:“多谢居士指点!”
“不必客气!我先告辞了!”沈妍颔首拜礼辞过张擎等人,便在帐前校尉的引领下退出帐去。
“汉卿先生!”张擎唤方衡道,“你之前曾言,此番行刺之事乃是庞羲所为,有什么根据么?”方衡叹道:“嗨!如今在这个地方会行刺主公您的,除了庞羲那帮家伙,还能有别人么?”
张擎闻言,不禁思量道:“倘若果真是蜀军所为,我担心他们可能会乘机偷袭我军,不得不防啊!”宇文寒涛呵呵一笑,说道:“那好啊!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不怕他来,就怕他来得太少,不够咱们吃的!”一番话,直惹得张擎、方衡二人哈哈大笑。
于是,即刻命人传唤众将前来中军帐,一来,将张擎遇刺之事告知下去,激起众人的愤慨之心,当然同时也告诉众人张擎的伤势并无大碍,以便放下心来;其二,便是安排布置兵马,以防蜀军偷袭。一切策划妥当之后,各自准备而去,同时差人飞马传报驻守前营的张寒、付俊二人,教令他等早作准备,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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