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洁不觉心里一紧，忐忑不安地下床为娘打开了房门。尔后又坐回到床上，低下头等着娘发话。她娘站在床前，一个劲地打量着她，却一直没开口。她看着娘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忍心让娘为难，便说：“娘，你有啥话，你就说吧！我在这里听着呢！”

她娘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抽泣起来，她近似哀鸣地喊了一声，“小洁――！”她在喊的同时，两腿一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泪眼汪汪地直视着于小洁。

于小洁没想到娘会给她下跪，慌忙跳下床，架住娘的胳膊往上拉，并带着哭腔说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呀？！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你何必这样呢？”

她娘挺着身子，坚决地不让于小洁把她提起来，并哭哭啼啼地说：“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起来。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起来！”

于小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娘拉起来。便哭着问：“有啥事，你说！”

她娘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答应我，给你哥哥换个媳妇来！”

于小洁一听娘还是说的这件事，头不觉嗡的一下，她原以为，经过哥哥的一死相逼，娘不会再有此意了，没承想娘还没把这件事忘下。她扑通一声跪在娘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娘，你就饶了你闺女吧！”

她娘看到于小洁不但不答应她的要求，反而给她也跪下了，生气地抬起胳膊推了于小洁一个趔趄，幸亏有床边挡着，她才没被推倒。她抓住娘的手，哭道：“娘，除了这件事，你就是说上一千件一万件事，我也答应你！可这件事不行！”

她娘这会儿没了刚才那种柔软劲，她瞪着眼气冲冲地说：“那个周正有什么好的？你这辈子离了他不能活了？！我和你爹当初成亲时，一次面都没有见过，也没有谈情说爱，现在不也挺好吗？”

于小洁伤心地说：“现在和你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两个没情没意的人结合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还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不如死了好受！”

她娘打了她的肩膀一下，喝道：“你还不快点起来？！地上凉，你从小身子骨就弱，若是冰得病了咋办呀？”

于小洁哽咽道：“你不起来，我也不起来！”

她娘说：“小洁，你就这样看着我和你爹为你哥哥的婚事愁死吗？你别认死理了，咱们女人就是这么般人，嫁给谁也是嫁！”

于小洁象是害头疼的样子，抱着头哭道：“娘，你别逼我！你若是再逼我，我就在这床头上碰死！”

闺女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小洁娘的希望破灭了，她只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算是白养了你这么大！还不赶快滚起来！”她说着抓住于小洁的肩膀往上一提，于小洁只好顺势站起来。她娘没再说什么，气冲冲地走了。她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流泪。

少顷，小洁娘和爹一前一后地走到屋里来。他们一进门，便一个接一个地给于小洁跪下了。一看这阵势，于小洁被吓呆了。爹是个老实人，从小就很疼爱她，平时跟她说话都怕吓着她，而不发高声。俗话说，男子有泪不轻弹，何况下跪呢？更何况是给自己的闺女呢？！看来爹这会儿是真遇到难处了。于小洁一个前扑，扑通一声抢跪在地上，她的头和手都挨着地，她嚎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想让我折寿啊？！有事说事不行吗？！”她心里知道，此事的始作蛹者就是娘，便抬起头来，瞪着娘咋呼道：“你是想逼死我吗？！”

她娘躲开她射来的目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娘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咱一家的生杀大权就攥在你的手里。你想叫你爹和我活，你就把给你哥哥换亲的事应下来！你若是想让我们死呢？你现在就可以回山东。你看着办吧！”

于小洁趴在地上哭了一会，突然腾地一下爬起来，冲到爹的跟前，架住爹的胳膊，哭道：“爹，你快点起来呀!”

这时，就听她娘冲她爹咋呼道：“她若是不答应，你不能起来！”

爹满脸伤感地在那里跪着，始终不说一句话。看着爹那苍老的挂着泪痕的脸，于小洁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哭道：“你们赶快起来吧！我答应你们......”她说完话，跑到床前扑到床上号啕大哭起来。

看到闺女终于答应了，小洁娘拽了一下男人的衣服，他们便站起来，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土。她给男人使了一个眼色，男人走了。她满脸欣慰地走到床前，晃着闺女的肩膀说：“你可要说话一句呀！日后可不能再反悔了！你看你爹这么大年纪了都给你跪下了，你要看在他那张老脸的份上，把这事定下来，也算是对你哥哥有个交代呀！”

于小洁停住哭嚎，用力甩了一下肩膀，躲开娘的手，气冲冲地说：“你别在这里唠叨了，让我素净素净！”

她娘知趣地长吁短叹着走了，她走出门口后，转身关上房门，并挂上了一把锁。

天亮后，小洁娘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饭，动作很麻利地拾掇到桌子上。她便去喊儿子和闺女起来吃饭。于小洁神情木然地坐在饭桌旁发呆。于小天看到妹妹的神情有些不对头，便催促道：“小洁，你怎么了？你咋不吃饭呢？”

于小洁揉了一下红肿的眼睛，嘟噜道：“没事！”

小洁娘喜形于色地端着饭碗对于小天说：“你妹妹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昨天晚上她答应了给你换亲的事！你以后心里要有数，不能忘了小洁对你的恩情！”

于小天把饭碗一墩，气呼呼地对娘说：“就是小洁答应了，我也不干！你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他娘看到自己绞尽脑汁办的好事，要被于小天不负责任地推掉，便火冒三丈吼道：“小天，你想叫娘死给你看呀？你妹妹都愿意了，你犯的那门子傻呀？若是叫我的话，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倒好，在这里冒傻充愣！”

于小天气呼呼地说：“这样不是把小洁给坑了吗？还有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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