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演心乱如麻,不知到底该去追赶赵无双,还是暂时先听信对方所言,将王寻的首级拿去换回刘秀,他呆立片刻,仍是左右为难。忽听得身旁一个声音道:“刘兄是否要听妖女之言,取下我的首级呢?”
正是王寻的声音,刘演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王寻来到他的身侧站立,目光灼灼,正自盯着他的脸。
他的脸上的表情业已恢复平静,显然是已经从爱马被杀死的愤怒中冷静下来,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这亦显示出他过人的自控能力,无怪乎其年纪轻轻,便能掌握虎符令牌,手握军家大权。
刘演叹了一口气,刀还鞘内,两手一摊道:“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阿秀我是不能不管,爹娘临去时曾交代过我,一定要把几个弟弟妹妹平安带大,如今出了这种事,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顿了一顿,又道:“不瞒王兄,我们家其实乃是汉室宗亲,先父乃是景帝之八世孙,只是家道中落,是以自小我便搬到此村居住,我自幼便立下雄心壮志,将来要凭借一身武艺,为我刘家汉室江山效犬马之劳,王兄是朝廷中人,我亦不能与你为敌,那妖女狡诈如狐,诡计多端,而且即便是我听信妖女之言将你除去,她也未必会放回阿秀。”
其时王莽虽然大权得握,但汉平帝仍在位,其野心未露,只是在朝廷中暗地里使手段来铲除异己,对外则四处广招党羽。由于他在民众之中并无恶行,反而还因其为人廉洁而颇具名望,是以以刘演为代表的远亲刘氏宗族,均还是心系汉家,对王莽均还是并无反感,而是希望将来能够为宗族效力,守护刘家基业。
王寻心中一动,心中暗道你还想来参军,那这样就不怕以后没机会收拾你了,只是对方汉室宗亲的身份到时处理起来会颇为棘手一些,此人武功不俗,如不能及早除去,将来叔父王莽起事,必然会为心腹大患。
脸上却露出赞同的神色,接着故作讶然道:“想不到刘兄一家竟然是汉室宗亲,这次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识自家人了。刘兄如此武艺,将来若是投效朝廷,亦必得重用。”
刘演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王兄,我有一事相询,适才那赵无双自称她是赵太后的侄女,不知是真是假?”
王寻微微一笑,露出个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的表情,道:“确有其事,此女的身份倒不假,不过你若是担心得罪太后,则大可不必。皆因你远离京城,不晓得京中之事,如今京中众外戚横行,以赵太后、丁太后、傅太后这三个家族为首,百姓不堪其苦,文武百官对这三家族人亦是意见颇大,安汉公正在考虑是否需要采取手段,收回其手中的权力,必要时可将其一干人等逐出京城。”
事实上他这番话不尽不实,王莽确是在着手对付这三家外戚,但其目的却非是为了什么为民除害之类的事情,而是不想在朝廷上除了王家这一家外戚掌权之外,还有其他的外戚势力存在。只是这番理由,就不能对刘演说了。
刘演虽是性格豪爽之人,但亦非是鲁莽之辈。若是平时没事时,王寻这番话他必会好好思索一番,但此时心系刘秀安危,顾不得思索对方言语是否真实,闻听此言登时心中疑虑尽去,再无他想,叹了一口气,道:“我此刻心乱如麻,王兄可否给我一些建议,让我知晓现在该如何做,才能寻回阿秀?”
王寻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仍是那个主意,若是妖女守信,今晚会在山上守候,则还是你我联手,伺机救人,你我二人联手,妖女分身乏术,当可救得令弟。若是妖女不知所踪,则另想他法。”
刘演思索片刻,发觉自己并无其他良法,当下点头答应,道:“现在时刻已是接近未时,离子时尚有4个时辰,王兄目下不若到我村中,稍作休息,养好伤势,你看如何?”
王寻欣然点头,接着神色一黯,目光转向他的那匹倒在地上的乌骓,叹道:“待我先埋了我的黑雪,再入村休息也不迟。”
此时亦有人上去将李大壮的尸体收殓,众人小心翼翼,生怕那条蛇自他的体内穿出再伤人,但那蛇便似死了一般,在李大壮的肚内毫无声息,有胆大者更是用手去抚其肚子,却是一无所获。
刘演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却只是想到被掳走的刘秀,不由得心中一痛,暗道阿秀你此刻在哪里,是否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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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自然不知道刘演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伏在马背上一起一伏,只见到大地不断的在后退,两耳呼呼生风,马蹄扬起的尘土弄得他满脸满口都是,他心中烦乱,一会盼望刘演从后追上将他救下,一会想起老孙头的明日之约,一会又担心刘演与王寻争斗,一会又怨恨赵无双无故掳走自己弄至如此田地,各种思绪此起彼伏,纷至沓来。
他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一日之内经历如此之多的事情,又想了一会心事更是疲惫不堪,再加上赵无双的白马神骏无比,速度虽快,伏在上面却是稳稳当当一点都不觉得颠簸,摇摇晃晃之间,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奔出了多少时候,白马忽然一声嘶鸣,接着一下立定,把刘秀自梦中惊醒。
只听赵无双的声音道:“喂,你来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后心衣襟一紧,整个人便被提起,跟着砰的一声,从马上被她掷到地上,脸面着地,结结实实啃了一口土沙,整个人只摔得头晕眼花,七荤八素,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他手脚条件反射般四下一动,猛然间醒觉:“咦!我怎么能动了?”原来赵无双将他掷下之时,业已解开了他背心被封的穴道。双手在地上一撑,想要爬起来,手上一阵酸麻,砰一下又趴在地上,原来是因为穴道被封太久,以至手脚无力,筋软骨酥。
赵无双的声音冷冷传来:“还在那边磨磨蹭蹭作死吗?还不快点给我起来!”
刘秀心中愤懑无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嗖一下自地上爬起,站直身躯,怒目向赵无双瞪视。
他心中实在是痛恨这个毒如蛇蝎般的女子,此女残杀李大壮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又将自己无故掳走,要刘演和王寻互相残杀,坐享渔人之利,心思狠毒至极,只觉得生平所遇之人,从无一人能让他这般恨入骨髓般的痛恨,自己将来如要能习得武功,定要先杀此女,以免她留在世上再害世人。
赵无双见刘秀一言不发,只是含恨瞪视自己,心下大怒,她此刻心急前往当阳,也顾不得扮大度了,当下口中叱道:“死小鬼,你不想活了吗?快给我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刘秀心中愤愤,但他亦想知道当前所在,当下不理赵无双,四处打量,只见他们所在之地是在一条官道的正中,前面有两条一左一右的岔路,通往不知何处,路旁亦无路标告牌。四下皆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只在右手边有座不知名的高山,高耸入云,却绝非是他自由熟悉和攀爬的村口的大山。
刘秀从未出过离村庄十里远的范围,眼前之景陌生之极,显然是早已到了远离家乡的一个地方,他想起赵无双适才叫刘演子时到村口山头之约,心下骇然,脱口道:“这是哪里?你不是要带我到村头的大山上,等我大哥拿王寻的人头来交换吗?”
赵无双一愕,接着像想起什么般,在马上格格笑了起来,只笑的花枝乱颤,边笑边道:“好天真的小子,你道我叫你大哥杀王寻,用他的头来换你,是真的吗?我事情这么多,哪有空在那里死等,我只是闲着无聊,逗逗他罢了!”
她越想越是好笑,趴在马上直不起腰,只觉得自己这计策得意之极,若刘演杀死王寻,对自己亦是帮了一个忙,而若是王寻杀了刘演,此人生死原本就无关紧要,而又能令刘秀伤心,也是赏心悦事。她素来杀人不眨眼,睚眦必报,但更喜欢的是折磨人心,眼见得刘秀灰头土脸茫然若失的呆在路上,面色变幻不定,显然是心中极为担忧刘演之事,不由得又是一阵得意的娇笑。
刘秀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道:“臭婆娘,我和你拼了!”整个人和身而上,要把赵无双拉下马来,同时挥拳便打。
赵无双面色一沉,哼道:“小鬼找死!你既不认识路,留着你也没用了!”
在马上左手抬起一扬,击出一股掌风,带起漫天呼啸之声,直击向刘秀腹下的气海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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