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秋月,冉冉而起,挂在树梢。
当年宋国的“醉翁”欧阳永叔,一阕《生查子》,词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知倾倒了大江南北多少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退之兄,快看,钓台秋月!”高适提醒道。
韩愈抬头远眺,果然很美。弯弯的月牙,就像一个含羞带臊的少女,时而躲进云间,时而撩开面纱,露出娇容,整个城市都为她动容。
却在这时,远处的突然传来了一阵鼓声。
密集十足,如狂风骤雨,竟打破了眼前的宁静。可令韩愈奇怪的是,如此狂放的鼓声,竟没有破坏秋月的美态。两者搭配,就别有一番滋味。
没想到朝阳城中,竟有这等鼓中圣手。
“子渊,这可是谯楼更鼓?”
高适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样的鼓声,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找了一个行人虚心相问。
那人上下打量了高适和韩愈二人,不屑道:“连薛涛薛大家都不知道,你们是外乡人吧。”抬手摇了摇指了钓台对面灯火辉煌的阁楼,道:“看见没有,哪里就是薛大家的倦鸟余花楼。非达官贵族不能进,就凭你们,我看就算了吧。”
韩愈叹道:“原是一青楼歌舞伎,可惜了。”
那人大怒:“你,你说什么,薛大家岂是寻常青楼女子可比。她虽置身青楼,却出淤泥而不染,卖艺不卖身。不但如此,而且她心善若水,每每当街分发热粥,救济穷困。你再敢胡说八道,亵渎薛大家,看我不打掉你的牙……”转头一看,却见器宇轩昂的高适,手按腰中宝刀,脸上冷落冰霜,顿时不敢动手,讪讪走了。
“子渊,随他去吧。”韩愈哈哈大笑:“不如我们一起去会一会这位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奇女子,如何。”
高适苦笑。才子风流,风流才子,自古皆然,韩愈也不能免俗。一本才子佳人传,一部唐诗宋词史,青楼故事,俯拾即是,倘若把高唐国的诗和大宋国的词中的有关青楼的部分剔除,那整个诗词史就要失色不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戍边五年,可是第一次上青楼,没想到居然还是和上司一起去的……当然这不能说出来,免得尴尬。
在水一方的“倦鸟余花楼”,香车宝马如过江之鲫,想来都是慕名前来观看这个名满朝阳城的绝代名伶,薛涛。
韩愈便向老鸨言明,要找薛涛。
老鸨看了看韩愈和高适的装束,名有难色。其时二人不过一身便衣,简单至极,并不见得如何华美。
韩愈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塞入老鸨手中,道:“还请妈妈行个方便,我等二人远道而来,对薛大家慕名已久了。”
只看得高适目瞪口呆。原来这士林领袖不但是花丛老手,而且还如此多金,出手阔绰。其实这是高适不知了。韩愈才名远扬,被尊为文坛圣手。在帝都任四门博士的时候,时常有人慕名求文,更有人高官贵族出巨资请他为往生者写墓志铭,是以身家颇为丰厚。
老鸨把金子纳入袖中,眉开眼笑:“那请二位官人,稍待片刻。容老身去问问薛大家,看看能否通融一二。”说着扭身去了。
韩愈转头看了看大厅,一派莺歌燕舞,热闹不凡。可高适却手按宝刀,四面巡视,如临大敌的样子。
韩愈笑道:“子渊啊,如此风月场所,不必如此拘谨。”
高适闻声,尴尬地笑了笑。
老鸨去了片刻便又回来,说是薛大家有请。
说着便带领二人,拾提而上,直到三楼。
这“倦鸟余花楼”的三楼,倒与楼下大厅有云泥之别。楼下金碧辉煌,一干陈设极尽奢华,可这三楼却雅致得让人惊叹。虽然陈设简单,却自有格局。偶尔夜风,吹动窗户上的风铃,发出清脆响声,让人分为舒服。
“看来薛涛此女,果然不同于一般青楼女子。”高适心想。
上下落座,四个姿色不凡的女侍出来陪酒。只说稍待片刻,薛大家换身衣裳,便出来。
花丛之中,韩愈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高适坐立不安,手都不知该放哪里,他何曾有过于女子如此亲密接触。可女侍见他俊朗不凡,器宇轩昂,心中喜欢,又不住把娇躯往他身上贴,直让他的脸热如火烧。
“公子,是第一次来这风月场所吧。”左侧的女侍,把脸贴到高适耳边,贝齿轻咬耳垂,轻声笑道。
耳朵酥痒难耐,鼻尖的香风又徘徊不去,绕是高适时常自诩心如止水,也忍不住目眩神迷,差点沉溺其中,心中暗暗直叹:温柔乡是英雄冢,果然不假。
正自头晕脑胀的时候,忽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高适头脑顿时清醒过来,下意识按住腰中的“百战”,轻轻推开身边侍女,让自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拔刀。
脚步轻浮无力,是女子的脚步声。
会是薛涛吗?高适突然有点期待。
“薛涛来迟了,让二位公子久等了!”
声音入梦似幻,有如天籁,从屏风后传了出来,让人闻之如痴如醉。
声音刚落,人已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高适寻声望去,心脏扑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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