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上长草空自绿_青狼记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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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上长草空自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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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不知不觉间,七八百个日子从指缝间流逝。

清晨,日头刚刚爬过远山峰。

院子里今天开的喇叭花圆冠舒展,粉的,白的,蓝的,绛紫的,四色错落,正是日头高起来照得它们蔫下去前最好看的时候。

几只小雀子专注地在凉棚下寻找院主人可能留下的糕点碎屑,陆续有人起身的声音。

习武之人,早起是理所当然的。

“救命――”丁兰慧的尖叫打破了恬静。

从未听到这般近乎凄厉的求救,顿时,大大小小六条人影从不同方向,踏房顶跃矮墙,先后冲进她的房间。

小雀子们也被惊到,拍拍翅膀飞上棚架。其中有一只今年新生,好奇地往前跳了几步,侧歪了脑袋。

不过一会会,方长元和任仲遥哭笑不得地从屋子里出来。廖君盘照例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石二牛涨红了脸,想安慰几句,又说不出来,只好频频担心地回头看,轻手轻脚地退出来,不料在门槛上绊了一脚,顿时一慌。他功底扎实,脚下反射性运起大师父教的飘字决,不由自主施展轻功跑开。任何方则连连打着哈欠,一边斜斜乜着他那个师姐。

――谁叫你最基本的医理都不好好听一些。

丁兰慧窘得面红耳赤像个茄子,坐在床上,抱着沾了些血迹的被褥,瞪着任何方,盯着他顺手带上门,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息莞摇头叹息,拎过丁兰慧的耳朵。

两人在里面关了半天,略过不提。

夏日午时,日头火辣辣地毒。

场院里,因为常年的践踏,泥地上只有寥寥几株车前草还长在角落里。

任何方手里拎着两尺来长的木剑,稳稳沉静。

他身周,十五个少年手执三尺青锋,按着阵法交错身形,面上黄豆大小的汗水淌个不停,却个个神情专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阵山风吹过,凉凉地带走一些烦躁。院中气压却骤低,任何方动了。

“啪啪啪,啪,啪啪,……”

不断有人被扔出圈子,少年们神情更见紧张,却并不慌乱,随着人数减少变幻着结成不同的攻防之势。

三年前他们被带到这里,任何方坐在残墙上,对着十五个刚刚换上整齐衣裳,吃了几月来头一顿饱饭的少年,简简单单说了两句话,“我教你们本事,只为需要你们做助力,随我去帮一个人,一件事。学得好完了事不至于蠢到折损了自己的,那以后,我自当好生贴了这些年工钱,还了他们自由身。”

这话里,“随我”两字虽貌似无意,言下之意不是送他们独自去死的勾当。

不长的一段训话,从立在破墙头上,背光而立,镀着一身夕阳金色的小小男童的嘴里吐出来,却竟然分外摄人。

十五人闻言仰了头看向他们新主子的时候,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都已经注定永远无法忘记这个时刻。

毕竟年少,想到日后能仗着一身本事出去赚自己的天下,饶是府里那几年被责打多了磨了不少性子,这下也不由精神起来。而多多少少对任何方的年龄留有几分的不以为然,在按任何方的吩咐用了药,去了他们左肩上的奴籍官印后,就再也没有了。此后任何方以鑫、森、淼、焱、、品、晶、、磊、、、、众、、给他们做了新名,又让他们随了自己的姓。这十五个单名,任何方一时兴起,凑了半天才够的,取意只不过要他们记得兄弟齐心,合力断金。彼此融洽,互补互通,正是阵法的关键。

谁不想有好日子?何况是翻身为主的。从此,这些少年卯足了劲,全力朝着任何方当初一席话中的“他们”努力。

半杯茶后,任何方落回原地。

“公子。”十五个少年齐齐跪叩。

从左至右一一看过来,垂眼伸手,拎起一角衣袍,上面有半寸破裂。任何方淡笑,轻轻运劲一扯,把玩着那半片衣料,道,“任磊,任淼,不错。任,右肋空门。小,去,把后面的池子挑满,跳进去好好凉快凉快。”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最后一个被点到的人,“其余的,数数自己身上印子,老规矩。”

先前的两个走到一旁,挑树荫下坐了,面上没什么显露,眼里自有几分喜色。任何方的老规矩,是一个印子一组三十个俯卧撑。而被夸到的不管身上被那木剑留了几个灰印,都可以免了。这不是少几个俯卧撑的问题。虽说任何方每天都会来监管他们练武,这种实战似的训练却是一月只有三次的。能被夸到,即便只有短短两字,也是肯定。

他们少年好强,免不了同伴之间互有比较。“不错”虽只是两字,却足够抬头挺胸好几日了。

第三个有些沮丧地起身走到一边,偷眼看看墙根下那两个惬意的,老老实实等着任何方一会的特别照顾。

最后一个摸摸鼻子,知道刚才对阵的时候又拼得太凶,枉顾了阵法,灰溜溜去挑水。

剩下的一群利索地翻身在地,自个默数着忙活起来。

任何方踱向任,正要开口,墙根下休息的两个少年之一忽然喝道,“谁?”

做俯卧撑的连忙起身,顿时个个持剑在手,警觉起来。

“小――师弟。”丁兰慧悠悠戏弄的长声传进来,“你的下人好――凶啊。”

“师姐。”任何方扫一眼矮墙院内众少年的窘态,开口问,“二师父上午和你一个人说了什么秘密?”

“……”外边没了声音,“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二师父叫你快回去,你种的那些蘑菇出来了。”

“任磊任淼,帮任温习一下。我晚些再过来。”任何方努努嘴示意,转身掠了出去。

夏日当头,少年们差不多都是赤膊,府里长了那几年,男女之防多少明白些。听到那个长得水灵灵的假小子来了,有一大半红了脸。

任何方拿这件事堵丁兰慧的嘴,拦了她在外面,多少有些无奈。不过谁叫她落了把柄,也是活该。

少年们面上神色不由自主松了些。有几个咬着耳朵低低说了几句,看看刚才丁兰慧声音传来的方向,明明什么人都瞧不见,神色间有却染上些羞涩。只是老规矩没人忘记,笑闹了会会也就都扎扎实实做了自己那份。

任何方的身影消失在墙外,和他那三师姐两个说话的声音也已经远去。侧旁些,一直埋头卯了劲数着数,不曾说话的一个少年结束了最后一撑,跃起身,安安静静地歇到了荫凉处,只等兄弟们都完事了便一起去忙今天的杂务,洗个澡,好好弄了东西吃。

他背靠着土墙墩坐下,目光落在任何方扔下的木剑上。

任何方虽小,尚舞不了和他身高差不多长的匡,可师父们看他沉稳,自然另替他备了合适的铁剑练手。不过任何方清楚自己武艺境界不够掌握极微小的分寸,怕误伤了他们,才在这里训人时用的木剑。话说回来,任何方的性子哪里肯拎着它走上五里路。每次结束后,随手搁到一边,自有那十五人中随便哪个清洗了替他收起来。

“森哥,完事了?”任磊丢下一旁的任淼任,溜过来偷歇。他动作起来虽知道该怎么着,却从来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那边的任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抱怨,只是专心解释着比划给任。

“嗯。”任森收回目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三个印子,起身,“我去把公子的东西收拾了。”

“哎唷……”任磊被他一提醒,不由伸手摸了把自己腰间。那上头有个重重的印子。他手上没收好轻重,狠狠倒吸了口气,龇牙咧嘴地呻吟了一声,痛骂了一句,“奶奶的……”

老天呐――,嘶!今天这“不错”二字,我任磊真的真的是拿小命换的,来之不易啊!

“三师姐,那不是蘑菇,是斓香菌。”

“哪里香了,灰不溜秋的,又不能吃。”抽出腰间长鞭,丁兰慧甩打着路边的野草。

大师父的剑法大气,丁兰慧素来取巧,并不适合,久久无成。因此免不了另外教了一套鞭法给她。为了照顾这个师姐的面子,鞭法其实还是四个人一起学的。

石二牛虽憨厚笨拙了些,却有自知之明,加上不通细巧轻盈的路子,并不贪多,大师父默许下也就没有怎么练。任何方何等狡猾,总是以人小鞭长为借口,从来不让他这个师姐看到他拿鞭。只是可怜剩下一个廖君盘,每每对招,不得不小心藏拙,输还得输得有分寸。输多了丁兰慧又要疏懒,输少了怕她受了打击。

好在鞭法适合丁兰慧,她轻功不错,于身法翻腾上更多了分便利,学得也认真,一条银鞭甩得有模有样,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三师姐――”任何方头疼地叹了口气,总不能说极品迷药的主料吧?

以他这个师姐的性子,肯定会弄些来胡乱试试,到时候就又要鸡飞狗跳了。

“知道了――”丁兰慧颇为不耐。

为什么明明任何方最小,师父师兄们却天天一副你最让人操心的样子?

任何方穿着开裆裤巴在廖君盘身上的时候,她都已经能会吃饭扫地补衣服了。

“二师兄这会还在练剑吗?”任何方看看丁兰慧面色不善,特意挑了个和二师兄有关的话题,问。

廖君盘少年历难,内敛沉稳,面貌继承了父辈的刚毅,十五六岁的年纪,已显英俊,又自有几分将气在身,为人处事不骄不纵。比起拙笨的石二牛,小不丁点任何方,丁兰慧少女怀春,免不了芳心暗许在廖君盘身上。

任何方一边看得明白,此时明知故问地问及二师兄,是想岔开话题,缓缓气氛。

不料想到早上丢的脸,和廖君盘淡淡一眼,毫无动静的神色,丁兰慧小嘴撅得更高了。

任何方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都能挂半打瓶子了。唯女人和小子难养,这话真有道理。

――不对,我很好养。

两人说着话,渐渐远去。

他们身后,未曾有人打理的小经重新淹没在没膝齐腰的长草中。

不知被谁踩折了的狼尾草,茎上依旧绿油油的,拇指粗细,一手来长的花穗,开着白色的极小的花。青中带紫,云白里透了明黄。

浅青的,未开的小苞。

淡紫的,开败了结下的籽。

云白的,正静静绽放的三瓣儿小花。

明黄的,中心那一点点微末的蕊。

野草生命力惊人,虽折了茎,花,却依旧会开下去。

开下去,开下去。

未开的要开,正开的要落籽,落籽的要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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