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一辆马车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车夫满头大汗,想把马赶得快些,但是街上人太多,实在快不起来。
马车从杨鹤身边路过,一个商人从马车侧窗探出头来,喊声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杨鹤一眼就认出这商人曾在天佑寺门口遇见过,当时他和母亲、车夫、丫鬟一起上天佑寺求神拜佛,却被守门僧人赶了出来。哦,不能这么说,他们连门都没进去。
当时商人被重重摔了一跤,丫鬟被打晕,他们成了天佑寺守门僧蛮横霸道的牺牲品。
杨鹤见商人满脸焦急,心道:“这个商人如此紧急,莫非是他老母出事?”
另一边小三和他朋友说完话,来到杨鹤身边,他也看见了那商人,恭敬地问杨鹤道:“公子,你认识那个商人?”
杨鹤摇头:“不认识,见过一面而已,不过他急匆匆地找大夫,想必有人命关天之事,我当去看看,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小三马上反应说:“最近的医馆离这里不远,就在街角,转个弯就到了,我来给公子带路。”
他转身带着杨鹤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个规模不小的季氏医馆,见马车正停在外面。
馆中传出商人恳切的声音:“季大夫,听说您是大理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夫,和御医也差不了多少,您可一定要救救这位兄弟啊!我求求您了,诊金随您开价!”
一个老年平和的声音说道:“王先生,不是老夫不救他,而是他被人用刚猛的掌力击碎胸骨,如今胸骨插入胸腔,心脉和肺脉全断,哪怕华佗再生也是回天乏力,快快把他送走吧。”
杨鹤微微摇头,心中叹道:“华佗写的《青囊书》,我曾看过,里面有医家真气的精妙应用,别说心脉、肺脉全断,哪怕全身筋脉尽断,要接回来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华佗的医术直可生死人肉白骨,如今的医师已经见识不到喽。”
回头对小三说:“走,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踏入医馆,一个学徒上来问道:“两位是看病还是抓药啊?”
小三上前和他搭话道:“我们来看看刚才那位病人……”
杨鹤直接拨开门帘,走进里屋。
“何人进来打扰,不知道人命关天吗!”
屋里有一块草席,席上躺着那病人,旁边站着须发皆白的季大夫正在和商人争论,这句话就是他发出的。商人面带焦急,在季大夫身前手足无措,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杨鹤进屋后目光立刻被草席上濒死的病人吸引了,那不是商人的母亲,但也是个熟人。
“卢正!”
居然能在大理遇到他,杨鹤也有些惊讶,这总是被追杀的可怜蛋,今天终于到了命在须臾的时候!他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胸口塌陷,上衣已经除去,可以看出心脏位置有一个凹陷的手掌印。
季大夫见杨鹤不理他,舍了商人,指着杨鹤的鼻子怒道:“你是何人?给我出去!”
杨鹤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精神旺盛,骨坚肉柔,显示出他在调理身体上有些心得,不算是个庸医,便对他说:“季大夫,这个伤者你既然治不好,那便请你出去,让我来医治。”见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竟敢在他的医馆对他指手画脚,季大夫顿时火冒三丈:“滚出去!你学了几天医术?这里不是你这种人撒野的地方,来人呐!”门口进来两个壮汉,季大夫指着杨鹤道:“把这年轻人赶出去!”
杨鹤一挥袖子,两壮汉顿时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这当然不是真的定身法,两凡人犯不着用法力对付,这只是点穴而已。
杨鹤欺进到季大夫身前很近的地方,俯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要对你不了解的事物妄加评断,你这头白发并不能说明什么。我现在要救这个人,不想折寿的话就出去!你没有足够的福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是你能看见的。”
季大夫连连后退,直到靠在墙角。他早在杨鹤隔空点穴的时候就知道这青年不是一个普通人。但听见杨鹤的话后,却挺直了腰杆,正视杨鹤道:“我要留下来,如果你能救下这个伤者,哪怕折寿,我也要看!”
杨鹤对这老大夫的魄力也有些意外,转头看着商人问道:“你呢?”
商人后退两步,摆手道:“我不看!我出去等!”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杨鹤又回头对刚进来的小三道:“你也在外面等,我马上就出来。”
小三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听了杨鹤的吩咐一点头,便出去了。
季大夫问道:“小兄弟,我这两个仆人……”他指指两个一动不动的壮汉。
杨鹤帮两个壮汉解开穴道,两人还没从震惊中醒来,看杨鹤像见鬼了一般,被季大夫打发到门外。房中就只剩下杨鹤、季大夫和卢正三人。
杨鹤来到草席旁,替卢正把脉。
季大夫在一旁看不出杨鹤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看如何?”
杨鹤从脉象上看出卢正的伤势和季大夫之前的诊断没有差别,点头道:“能救!人命关天,大夫你就在一旁看着,不要发出声音,我还不熟练,不能被人打扰。”毕竟华佗医术杨鹤只是纸上谈兵,以前从没用过。
季大夫连连点头,退到墙角,想了想,又往前两步,屏息凝神地盯着杨鹤施展医术。
杨鹤心中流过《青囊书》记载的真气正骨法,将真气从卢正手中输入,直到断骨之处,包住血管以防出血,再将断骨慢慢推回原位,并以真气包裹温养。
只听卢正胸口发出咯咯的响声,扩张开来。季大夫见了双眼直瞪,这青年居然光靠握手就将胸骨矫正回来!
又用真气理经法,先扎上两针,再用真气将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接上,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丹药塞进卢正的口中。
过了一会儿,卢正脸上显出血色,呼吸平稳,看似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杨鹤这才站起身来,见季大夫满脸疑惑,面色忽青忽白,突然吐了一口鲜血,人就委顿了,却笑了出来。
杨鹤见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觉得这人也不错,便劝导道:“这不过是心气郁结之症,以你的医术想来也能调理好,但是今日你看到了早已不应出现于人世的东西,已经伤了阳寿,医术是无法补回来的。所以我劝你以后还是多做善事,广积阴德,想来能弥补一二。”
季大夫一揖到底,说道:“老朽多谢公子展示回天之术。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今日见得如此精妙医术,哪怕立刻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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