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东西。不过,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那就是,我还有很多事做,除了找回我妹妹外,杀冼齿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不会就这么消沉下去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
杨云见重楼表情轻松,知他已无大碍,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他向重楼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想到还有件事没问清楚,便开口问道:“对了,你那块紫手帕...是不是那个叫‘绛萝’的姑娘的?”
重楼面带色道:“关你什么事?行了,你可以走了。”说完,又转过了头去。
杨云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无奈只好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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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中,杨云才想起自己直到现在都还没吃过饭,于是径直走向那家小店。刚走进店中,就看到坐在席上的连城和绛萝在向自己打招呼。
连城道:“兄台,你来了!不知兄台能否赏脸过来共饮一杯?”
杨云本不想答应对方的邀请,但想到连城他们是重楼的旧识,或许可以从他们那了解到重楼以前的情况。于是,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连城道:“兄台,刚刚多谢你救命之恩,小弟敬你一杯!”说着,忙举起酒杯。杨云却摆了摆手,冷淡的说:“在下不胜酒力,这酒就算了。”
连城敬酒遭拒,失了莫大的面子,却也并不生气,和颜悦色的说道:“对了,我们好歹也相识一场,却还不知彼此的姓名。小弟先来自我介绍。在下连城,这位是绛萝。”他说话的同时,绛萝向杨云行了一礼。
杨云说道:“在下杨云。”
连城听后,略一思索,说道:“这‘杨’字乃贵国国姓,看来杨兄定是出身宗室,身份显赫。”
杨云道:“我只是个平民百姓而已,碰巧姓杨。这天下姓杨的人多了,难道都是杨国宗室?”
连城见他话语句句带刺,忙问道:“不知小弟哪里得罪了杨兄?为何杨兄对小弟如此冷漠?”
杨云这时克制不住,喊道:“哼,你们是姜国人吧?姜国人最爱背信弃义,当年若非我杨国助你们平定国内叛乱,你们怎会有今天?但你们的国君却恩将仇报,屡次派兵进犯我国,屠戮我国军民!我见你身上的佩剑上的纹饰便知你在姜国身份不低,凡是有血性的杨国人都恨不得将你们生吞活剥,你还想我用什么态度对你们?!”
连城闻言,突然直起身体,向杨云一拜,说道:“杨兄所言甚是。敝国多年来屡次对贵国发动战争,给贵国人民带来莫大的灾难。连城没有资格代表敝国,只能代表我自己,向贵国死伤的军民叩首致歉。在下不奢求杨兄能原谅敝国,只希望这么做能使自己心中好受些。”说完,他又拜了两拜。
这一下可令杨云大吃一惊。他印象中的姜国权贵,都是卑鄙狡诈而又骄横跋扈的,却没想到面前这个人竟会为自己国家的侵略行为而真心悔罪。杨云闻其声、观其色,觉得对方态度真诚,毫无虚假,因此不免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感到抱歉。其实姜国人也未必都是坏人,自己之前还劝重楼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无辜,然而自己刚才却在不清楚对方立场的情况下就对其采取敌视的态度,与重楼先前的做法又有何分别?于是,他对连城回礼,说道:“不好意思,刚刚在下失礼了...”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得到缓和,杨云接下来便开始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了:“对了,连城公子,这位绛萝姑娘可是阁下的红颜知己?”
听到这话,连城和绛萝不约而同的脸红了。绛萝赶紧向杨云解释道:“不是的,杨公子误会了。绛萝只是个侍女而已,并不是...”她话说了一半,脸更红了。
看到这情形,杨云便大概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笑着说:“失礼失礼,刚刚在下这问题问的唐突了。”
三人在店中聊了一整个下午,杨云向二人介绍了他和重楼帮村民除害的经过,当然,在其中对自己表现的描述难免有夸张之处,听得二人叹为观止,对他大为佩服;而连城和绛萝则向杨云说了他们以前见到的重楼,只是绛萝对于重楼当日对她的表白却只字未提。
三人相谈甚欢,渐渐的,杨云对连城的敌意也消失了。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这时,重楼突然走进店来,看着三人坐在一起,有些摸不着头脑。“喂,大块头,过来一起吧坐下!”杨云忙将重楼招呼了过来。重楼觉得无妨,便也加入了他们。重楼看着绛萝,令她十分尴尬,她赶忙起身说道:“这些饭菜还没怎么吃却都已经凉了,我去吩咐店家重新热过。”说完,连忙退出席间。
连城败在重楼刀下,本应对他十分怨恨,但想到他的遭遇,对他只剩下同情,怨恨之情早已烟消云散;重楼虽然仍不十分喜欢连城此人,但也不至于再像白天那样要与他刀剑相向。杨云见两人在席间表现都很冷静,总算放心了。他问重楼道:“你一整个下午没回来,都在干什么呀?”重楼漠然道:“练刀。”杨云说道:“哇,练刀可以练一下午,你精力还真旺盛...”
连城突然开口道:“楼兄资质过人,假以时日,于武学上定能有所大成。”
这时,饭菜端了上来,重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对连城不理不睬。
绛萝开口问道:“重楼公子,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重楼道:“我要去幽癸洞找我妹妹。”
杨云突然惊道:“咦,原来你去幽癸洞就是为了找你妹妹呀...可是那附近妖物横行,你妹妹怎么会在那...?”
重楼道:“怕就别跟着我。”
杨云不服气的说:“哼,我怕?我是怕没我保护你会不知道死在哪!”
连城和绛萝看到两个人斗气的样子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连城对重楼道:“楼兄,说来你家中遭逢剧变,也与我有关。若非我当日将你射伤,又带你去冼府,也不会发生这一切。因此寻找令妹,我也有责任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尚有公务在身,要于近日内赶去大业城,所以恐怕不能与你们同行...”
重楼心想:“哼,本来也不想叫你与我同行...”
连城接着说道:“这样吧,我让绛萝与你们一起去好了。我去办公务,身边带着她也多有不便。你们可不要小看她,她虽不会武功,但却精通法术,你们这次要面对许多妖怪,有她在,一定能帮上你们不小的忙。”
重楼听了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连城竟会做出如此安排。他内心当然高兴,但也要看绛萝自己的意思。他转过头,盯着绛萝的眼睛,那意思就是询问她是否愿意与自己同行。
绛萝说道:“若两位公子不嫌弃,就请允许绛萝与你们一同上路。”
重楼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多谢...”
这时,杨云却突然开口了,他冲着连城说道:“喂喂喂,你不是烧糊涂了吧?很明显这个大块头是对你这位娇俏可人的侍女虎视眈眈,你这么做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嘛!”
重楼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杨云争辩道:“你敢说你不喜欢这位姑娘吗?如果你不喜欢她,你为什么会收藏人家的手帕?你可别说那是你自己用的!”
这一下,席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万分,绛萝红着脸、低着头,而连城则不知该说什么好。重楼突然站起来,“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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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店外。
连城和绛萝看着天上的星星,连城突然开口道:“绛萝,你是否不愿与楼兄他们一起去幽癸洞?你若不情愿,我便去替你跟他们说明。”
绛萝说道:“无论公子有何吩咐,绛萝都会照做。况且重楼公子和杨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人,绛萝没有什么可不情愿的...”
连城点了点头,说道:“楼兄虽然性情怪异,但应该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只是,今天杨兄说的那些话...”
绛萝低着头,轻声说道:“绛萝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人...”
连城有点紧张的问道:“那个人...是...?”
绛萝突然抱住了连城,令他措手不及。但很快,连城的脸上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也伸出手抱住绛萝,温柔的说:“等我这次办完事回去,就会想爹娘禀告我们的事,请他们为我们做主...”
绛萝有些受宠若惊,问道:“公子,你不嫌弃绛萝是个出身低贱的丫头?”
连城正色道:“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连城从来就没有将你当成下人,你和我相处这么多年来,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了...”
绛萝忍不住喜极而泣,紧紧抱住连城。
连城说道:“我连城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对绛萝不离不弃...”
这一切都被躲在一边的重楼看的一清二楚。他内心虽有些嫉妒连城,但却并无半分愤怒怨恨之情。相反,他竟有点被两人的感情感动了...只是眼见绛萝对连城的痴情,使他对此女子更感到既佩服又仰慕,愈加心仪此女子。这时,突然有人打断了重楼的思考:“喂,别看了,人家都已经山盟海誓了,你没希望了啦...”重楼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杨云已站在自己身后。重楼没有理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去。杨云冲着重楼的背影道:“喂,我可是为你好耶!小心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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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店外。
连城向重楼和杨云一抱拳,说道:“两位仁兄,绛萝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在下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杨云抱拳还礼道:“后会有期!”
绛萝深情的望着连城,轻声道:“公子,路上多小心...”
连城冲绛萝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事情结束以后,就到大业城来找我好了,我会在那等着你的。”
绛萝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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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楼、杨云、绛萝三人结伴,继续向西行。一路上,三个人都没开口讲话。为打破尴尬的局面,杨云便开口问重楼道:“我还是想知道,你妹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到幽癸洞那种地方?那里全都是妖怪,都没有什么人的...”
重楼淡淡的说:“因为我妹妹也是妖。”
杨云听了大吃一惊,又问道:“你妹妹是妖?!那...那你爹娘呢?”
“也是妖。”重楼答道。
杨云这次更是听得瞠目结舌,问道:“那..你...?”
重楼:“...人。”
杨云舒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这么说...你口中的爹娘、妹妹,其实都不是你真正的亲人了?”
重楼有些不悦,道:“非得有血缘关系才叫亲人吗?”
杨云继续问道:“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重楼怒道:“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自小被父母遗弃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难以解开的心结,也因此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直充满怨恨。
杨云不敢再追问下去,只是小声说道:“你是人类,怎么可以和妖生活在一起...”
这时,一直沉默的绛萝突然开口了,她对杨云说道:“杨公子,其实人与妖都是平等的生灵,只要不互相伤害,生活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杨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绛萝,说道:“又一个怪人...”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唉,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怎么都叫我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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