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间却没有那么快了，写毛笔字的劲头退去，冬晓已经开始觉得乏味，但却仍逼着自己修身养性的继续写。直到――一只手按在了她所临的书页上。

抬起头，对上的，正是朱棣的眼。

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正附和他本身的气质。冬晓笑了下，表示礼貌。

朱棣却仍是面无表情。

天，已经了下来，冬晓一直写着毛笔字，甚至不知道，朱能是什么时候为她点上油灯的。

再看向门口，已经没有了朱能的影子。

冬晓看了看自己羞于见人的毛笔字，放下毛笔，将纸张团成一团扔进了纸筒。

抬头，朱棣双手拄着桌子看着她，还是不说话，难道，不需要打声招呼吗？

很奇怪，她走过他生命中的好几个时段，但事实上，他们却还是这么陌生。

朱棣看着冬晓扔纸团的动作，看着她微笑，然后，也跟着挑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很奇怪。战场上，你捡到了我，为我取暖。那时候，我才这么高。”朱棣伸手在自己腰侧比划了下。

“被封到北平，第一天带着家眷，住进王府。你蜷缩在月亮门后。”

“皇宫大本堂外的柳树下，你穿着奇怪，躲躲闪闪。”

“第一次远征大漠，寻到敌人，来不及得意――你缩在敌军士兵怀里取暖。”朱棣绕过桌子，站在了冬晓面前，低着头看她。

“你无处不在。甚至，在允文的婚礼上，你竟也能出现――你是怎样成为马文素的？”

冬晓摇了摇头，“睡上一觉，睁开眼，我就已经是这个身份了。”

朱棣冷哼，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冬晓却扭开了脸。

“怎么？贞洁？”朱棣冷笑，收回手，只是看着她。

冬晓抬眸对上朱棣不悦的神色，为什么还不将她送回去？

“之前，是谁衣冠不整站在我的面前，求我的披风？是谁出现在大漠中被敌军士兵抱满怀？”朱棣笑出来，冬晓却不笑了。

她看着朱棣，知道这个明成祖记仇，却不知道，他连她一个小女人的小仇也记得这么清楚。

“你到底是谁？或者――你到底是什么？专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冬晓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悲呛，在她身上，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怪事。

转身绕开朱棣，在走到他身侧时，朱棣头未转，手却用力拉住了冬晓。狠狠一扯，将冬晓拽进了他的怀抱。

朱棣闭上眼，紧紧的抱着她，下巴上的胡茬摩擦着冬晓的头顶，“明知不会有善果，当初，你为什么要勾引我？”

“我没有勾引你。”下意识的出言解释。

朱棣却突然捏疼了她的背。

“之前，你就没准备选择我，是吗？”朱棣的双手仿佛长期忍受饥饿的野兽，终于寻到了生鲜般，用力而急迫的抚摸着冬晓的背脊，将她紧紧的压进他的怀抱。

她该怎么回答？这一切，又岂是她的选择？和朱棣一样，冬晓自己，也是被莫名的力量操纵着命运。说起来，上花轿时，她仍以为，自己要嫁的，是他朱棣。

将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朱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允文――他可好？”

朱棣问的艰难，冬晓回答起来却更难，她不知道，朱棣想听到的，是哪种答案。她突然发现，抱着自己的，是朱元璋的四子朱棣，是大明朝的永乐皇帝。是一个，如果依靠着，永远不会倒的靠山。

他为什么抱着她？冬晓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她突然发现，朱棣一直在企图掠夺她。

“对不起。”她不是故意撩拨，梦境里，她每次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这不是她刻意的后果。

朱棣推开她。“对不起？”眯起眼，朱棣表情不善。

“我并不知道，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和你不会有交集。嫁给允文，是意外。”冬晓觉得，没必要欺骗朱棣。

“今天，我送你回去，我们以后，就真的不会有交集了。”朱棣咬着牙，盯着冬晓的脸颊。目光下移，她的颈侧仍带着浅粉色的痕迹。这让他无法不去想象，昨夜，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本来――”本来也没有什么交集！

朱棣吻了下冬晓的唇，蜻蜓点水的。

冬晓低头，想抹唇的手已经抬起到胸前，却最终忍住了自己的动作。她知道，这样也许会惹怒朱棣，她最不想做的，就是惹怒这个人。

“回去后，我什么都不会说，至少，不会出卖你和朱能。”冬晓将额头顶在朱棣胸膛，这样，他就吻不到她了。

“可我不想放你回去。”朱棣突然沉声说。

猛然抬起头，冬晓看见朱棣的表情，认真，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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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突然叹口气，踱步走向木窗，昂然的站立在窗前，一言不发，将整个背部和油灯下的暗影留给了站在桌前的冬晓。

冬晓看着一灯如豆.忽忽悠悠的，抿起了唇。

朱棣的背部映在灯光下，显得飘忽虚幻，冬晓侧脸去看他的面色，背光下，朱棣的脸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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