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忙就忙到好晚,冬晓收拾好东西,准备和王夫人离开的时候,府里的管家突然拉走了王夫人说了半天话,见王夫人脸上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的,冬晓就知道不好。
果然谈完话,王夫人沉着脸走过来,表情复杂的看着冬晓,半晌才说:“道衍和尚看上你了,你上辈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又毁容,又――唉。”
啊?真是色和尚?冬晓二话不说拉住王夫人的手,王夫人的脸从来没这么亲切可爱过。“夫人,我――”
“你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了你,道衍是燕王最看重的客卿,除了燕王、王妃说不,谁也别想左右了老和尚。”王夫人推掉冬晓的手,走出去两步,叹了口气又走了回来,“你也怪可怜的,万一道衍再改变了主意,你要回来,我还让你当丫鬟伺候我。在这啊,机灵点儿。”说罢摇了摇头,也就走了。
冬晓看着王夫人的背景,回想着她的话,真觉得自己这是跳进了火坑啊。想着大不了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反正皇帝王爷长孙什么的都在这燕王府,还能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啊。
跟着管家走到一处房前,竟然是独间儿,进了屋,管家也没说话,帮着冬晓关上门就离开了,坐在床上看着陌生的房间,远处还有隐隐的说笑声,是朱棣请了戏班子招待皇爷爷吧?
和衣在床上躺了半天,闭上眼就觉得那老和尚似乎潜伏在某处看她,冬晓干脆一起身,拉开门看了看四周没人,就走了出去,知道自己是路痴,但是总比在那小屋里呆着好。
走过一个转角的偏亭,虽没有皇宫的奢华,没有金龙柱、走风檐,却严肃而高雅,每一个屋舍都中规中矩,没有过分的装饰和炫耀。冬晓抚摸着木墙亭柱,看见前面亭子里,一个人站在燕王府后庭小桥下的鱼池边,依靠着遮阴树,借着月光赏玩儿着什么。
冬晓慢慢的走过去,早已看出是朱权,却还是忍不住的接近。
走近才看出,他手里把玩儿的,是那日游泳时,摘下放在湖边的珠花。早听说皇长孙妃是从府内凭空失踪的,想必是朱权为了保护她的名节,而隐藏了湖泊边她的衣物吧。
朱权瞟过冬晓,漠然的再次扭回了头,突然甩手将手上的珠花扔进了人造的小河,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小桥走去。
冬晓默默的看着朱权离开,眼泪噼啪噼啪的落,想着朱权时却每每都会浮现出允文,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脑子仿佛要炸掉,冬晓蹲下身,在这里,更加觉得孤寂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声音歇了,冬晓怔怔的看着小河,脱下鞋袜,踩进去,徒手借着夜色在河里摸索着珠花,当终于拾起那朵像她的心一样湿漉漉的珠花,才返回河岸,循着来时路走回了那间小屋。
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做回皇长孙。
且让时间,先冲淡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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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床后,冬晓坐在铜镜前照了半天,只见自己左脸被黑色的药膏抹的乱七八糟,整个面部都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而微微肿起,再加上不上妆、不绾鬓,根本看不出自己曾经的风采,怪不得都不认得她。
出了房间,仍是被带着到后厨做事,端着汤出去时大厨在身后不停嘱咐要小心,但冬晓还是在刚拐过月亮门时,将一大碗滚烫的早汤泼在了一个人身上。
冬晓像受过特训的火警一样冲上去,掀起自己的裙摆,就用力的擦拭着那人被泼的地方。
被泼的人显然是被冬晓吓到了,被擦了不下七八下,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冬晓,冬晓被推的退后了几步后,刚想重回‘战场’继续为被泼者排忧解难,就发现,自己刚才用力横竖擦、螺旋擦、轻擦、重擦的地方,是被泼者的脐下三分……
呃……
这才抬头去看此人的脸,带着些年轻的稚气,却掩不住满脸的英气和俊勇。
他显然是没遇到过冬晓这样的丫鬟,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当冬晓抬了头,看见了冬晓的脸后,被泼者二话不说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高高在上的男人就是这样,要是被美女非礼一下也就非礼了,没准儿还笑脸相迎的说“美女继续”,但是要是被丑女非礼了,那可不得了,非得举刀切了对方以还自己清白不可。
冬晓吓的后退,却抵在了月亮门边的墙上,怎么当个丫鬟这么难,她简直四面楚歌。远远的看见朱棣和道衍走了过来,冬晓就晕了,这时候如果暴露自己皇长孙妃的身份以求平安,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道衍看见这边的是冬晓后,立刻跑了过来,拉住被泼者执剑的手,“二王子,可杀不得。”
原来是朱棣的二儿子,叫朱什么来着?猪老二,哼。
猪老二看见父亲和道衍,先后拜过,才告状:“这丫头笨手笨脚还冲撞了我,何以道衍大事却要护着她?”
“这丫头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是天命女,是王爷的福星。”道衍信誓旦旦的。
她还皇宫的天煞孤星呢。冬晓低着头站在那儿,感觉到头顶x光一样的目光,抬起头正对上朱棣打量的眼。那双眼里没了代表感情的波动,变得阴沉如水,心里一寒,冬晓忙又低下了头。
“回去再盛上汤送到堂上去。”朱棣声音带着些的不悦,冷冷的扫过冬晓的耳膜,她拎着托盘,看了猪老二一眼,忙闪过月亮门,逃难也似的跑了。
朱棣看着卷起裙尾一溜小跑的女仆,对道衍说:“一个臭丫头,能干什么?”
“贫僧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卦象上显示,这是一个对王爷重要的女子。”道衍笑了笑,“王爷该去拜见皇上了,这会儿也都起来了。”
“孩儿跟父亲一道。”猪老二在朱棣面前谦卑有礼。
朱棣若有所思的看着再次端着一托盘早汤,脸上不知被谁拧的红的一块儿的冬晓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走过来,哼笑了声:“不过是一个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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