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阿斯兰的声音很消沉。

“我和拉克丝都才从这里搬出去，没想到你就进来了。但是只要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吧？”

“幸……运？”阿斯兰看了看自己的放在身前的手，似乎很是迷茫的搭了一句话。

而这幅迷茫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得基拉也有些担心了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阿斯兰的状态让人担心而已。所以不自觉的就想说些话。但可惜，阿斯兰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了？

“卡嘉丽没有这份幸运，她死了。”突然，阿斯兰特别平静的开了口，而且，用词简直直白的……让人心惊。

“……嗯。我知道。”基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这么搭上了一句。

“那么，基拉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

基拉蓦然有些狼狈了。

――人类总是如此，自己下定了决心要为此战斗，也可以想象自己也许会死亡。但是无法看着别人――尤其是亲近的人这么做也觉得欣慰。

他当然知道，卡嘉丽也是为了保护。但偏偏，却从未从这方面想过。

“至少，那些人是可以理所当然的去报仇的。”虽然很无奈的，但这样的事情，首先在他们的心底燃起的依然会是仇恨，不是么？

“是吗？”然而，阿斯兰却没有多少准备认同的模样……

“明明是正确的事情，却因为这个世界的缘故而显得错误了。那么，我们应该改变那个‘正确’去适应这个世界，还是努力去让这个世界也变得正确？”

坐在那里，依然没有抬头，阿斯兰却及其突兀的说道。

基拉没有想到他忽然会想到那里去，但是……卡嘉丽的阳光、坚持、正义。看起来、想起来，都是那么的正确、大义……没错。从来都是这么觉得的――理想的人，理想的世界。

但偏偏，从开始就被他们否定了。只因为……

“阿斯兰认为能够做到吗？去让这个世界也变得正确这种事。”

阿斯兰忽然拔高了声调，有些尖锐的开口了，“难道不是因为人人都认为不可能做到而放弃，这个世界才至今不可能有任何改变的吗？”

这也是确实，因为他们，都放弃了。

明明知道，却都放弃了。而是决定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去选择一条近似的道路。即使在错误的世界中本身就不可能走出正确的道路来。

说实话基拉也没有想到，卡嘉丽的死居然会让阿斯兰想到这些去……不由得，就有些黯然。

“你在怀疑了吗？我们选择的道路。”

“……不，”但很明显，阿斯兰只是一时感慨而已，“明知道错误也依然无法改变的人，我也是其中之一。即使是明知道改变这个世界需要学会宽恕，但我们本身，便无法‘从我做起’，现在的我，感受到的不过是怒火与仇恨，想要做的，不过是报仇而已。”

――这个世界还有人类，都是如此矛盾。

如果有卡嘉丽那样的人不断的，前赴后继的努力，最后是不是也许能够彻底成功呢？但这个错误的世界本身便又在不断的毁灭――或者说纠正？这份正确。

“是吗？”听到这句和自己最开始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回答，基拉却完全无法高兴起来。相反的，只觉得心情更有些沉重。

诸如卡嘉丽这样的光，终究会在这个世界上毁灭。而他们……

忽然间，基拉就有些明白了克鲁泽的想法。

他最后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对这个世界一声声的质问。对那些，无法改变的东西。所以他才选择了那样的答案吧？

――毁灭这个世界。

刚才那一瞬间，基拉差点儿就以为阿斯兰也因为卡嘉丽的死而变成那样了……还好，看来不至于如此。因为就算是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他们依然有本质性的差别――克鲁泽，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守护的人。

所以给出的答案注定不同。

所以现在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阿斯兰……现在想要做的，难道只是报仇了吗？

但阿斯兰又沉寂了下去，坐在了病床上，一言不发。随即转头，看墙壁去了。

“听见你们的话真是抱歉的很。”忽然间，一个清冷的声音插进了两人之间，雷捧着一份资料之类的东西走进了病房。

“雷？”基拉莫名其妙。

“我本来是来找你的。”雷看了看基拉，但终究却把目光凝注在了阿斯兰的身上，“但似乎现在有了更好的合作对象？刚才，我似乎听见了‘报仇’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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