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这个行业，如今是越来越难混了。

以我所属的这个名为“乌鸦”的杀手组织为例，十年前，一个杀手的平均寿命还能达到将近四十岁，到了五年前，这个数字就大幅度下降至三十二岁――而现在，“乌鸦”杀手的平均寿命还不到27岁。

“新人太多，任务太多。”

关于这个问题，卡佳曾经苦笑着给我解释过。

珂斯玛大神在上，真不知道麦凯伦大陆何时像现在这样动荡过。诸侯割据，连年混战，城市和村镇化做一片废墟；大陆瘟疫流行，教会到处扫荡“异端”，将上至贵族下到奴隶的可怜虫们，一个接一个的投入了火堆之中，试图以此来平息神的愤怒。

“卡佳，今年我就满27了。”

“你怕了？”卡佳趴在我胸口，咬着我耳朵，吃吃地笑了起来。

“怕？是的，我害怕。我真的很怕死。”我抚摸着卡佳那依然苗条而结实的身躯，喃喃说道。

“那就不要接任务了，回来做教官也行。”卡佳用手指轻轻在我胸口上划着圈，幽幽说道：“十年了，当初一起的那些伙伴们，只剩下了你和我。”

“留下来吧。”卡佳翻身坐了起来：“我会向‘那个人’申请，你来当首领，我做助手。‘那个人’――”

我搂住卡佳，用激情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卡佳，你知道的，我就喜欢自由自在。”

我轻咬着她的脖子，进入了她，这令她浑身一阵颤栗，从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叹息。

“答应我，别死。”

“我不会死，卡佳。别忘了我是‘幸运的雷’。”

“幸运的雷”，是同行给予我的绰号。

显而易见，这个绰号远不如“屠夫梅根”、“好人马斯特”、“食尸者冈杰特”有名，甚至还比不上“追风之拉尼娜”或者“小丑西尔维斯特”。

但是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不管你有多能打，算计得有多聪明，跑得有多快，身体忍耐力有多强，往往都是没有用的，还不如运气好一些。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我还活着，他们都死了。

比如那年刺杀隆巴多侯爵，勇猛的“屠夫梅根”独闯隆巴多府邸，力战两百名重甲护卫和十五名“飞龙”佣兵团干部，从花园一直血战到隆巴多所在的三楼书房。

在刺伤隆巴多左肩之后，“屠夫梅根”终于因为重伤力竭而死。

接替“屠夫梅根”继续执行任务的是“食尸者冈杰特”，他选择了潜伏暗杀的方法。

那年秋天，隆巴多侯爵位于科修斯山脉的冬季别墅进行了一次翻新装修，于是“食尸者冈杰特”趁机潜伏进去，其位置就在隆巴多寝室床上方的天花板夹层内。

他整整在天花板夹层里潜伏了两个月，谁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终于有一天，隆巴多搂着女人睡在了这张床上，“食尸者冈杰特”击破天花板，跳下来一刀将人与床劈成两半――可惜后来我们知道了，那个死掉的不过是隆巴多刚寻找到的一个替身，而“食尸者冈杰特”，则在西拉城的广场上被五匹马撕扯成了碎块。

最后负责刺杀隆巴多的是我。

说起来，我只不过是简单埋伏在他经常经过的一个小树林里，等到他出现的时候杀上前去――谁知道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记得当时隆巴多在一片“有刺客”的大喊声中猛然睁大双眼，捂住了左边胸口，竟然就这么活活给吓死掉了。

从那以后，大家都叫我“幸运的雷”。

有刀剑的地方总会有酒馆。

比如“乌鸦”大本营所在的山谷外，就有一个驿站，这里有一家我经常光顾的小酒馆。

“哟，雷来了。”

老板是一个退休的佣兵，四十来岁，常年的冒险生涯免费馈赠给他了一副残缺不全的身体。

因为他很有些经营头脑，口风也相当紧，知道什么不该问，什么不能说，所以组织就聘用了他代为管理这家小酒馆――顺便说一句，这里也算是组织接受任务，进行交易的秘密地点。

“最近怎么样？”老板递上一杯粗麦酒。

“还行。”我含混着回答了一句。

“佣兵越来越不好做了啊，这世道！”老板哈哈笑了起来：“不过据说你是个幸运的家伙，这杯我请客。”

“啊，那还真是过意不去。”望着老板那真诚的眼睛，我愉快笑了起来。

我表面身份是一个落魄佣兵，“幸运的雷”，这是只流传于杀手界的绰号；而知道我是“幸运的雷”这件事情的，也只可能是本组织内部成员。

毫无疑问，小酒馆老板应该不属于上述任何一方。

真希望老板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因为在他之前的三任老板，都是由我亲手清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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