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慢慢往东移去,时光悄逝。玉小成渐渐开始担心起瑶瑄,只是四周安静,不知外面出了何事。“瑶儿千万不要出事啊。”心里默默念叨着,虽然经历了几次濒死,自认为已经不惧生死的玉小成,此刻心里不知为何,却是空落落的。
石室内如死一般的寂静,让人透不过气来。玉小成闭目正自想着,忽听方才那老者道:“天亮啦,你们快快装睡,他们要抓人去祭祀。”
随着老者一声话落,玉小成凝神听去,隐隐从石室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玉小成灵机一动,忙对身旁林雨仙道:“你快用隐身术。”再看华秋裳时,那个毫无顾虑的女子,早已经倚着石墙熟睡。
林雨仙明白玉小成要做什么,默默念着隐身术法诀。玉小成也在口中默念一遍,方一念完,石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进来几个灰袍妖人,其中一个道:“快抓一个,时辰到了。”见地上躺着的人尽都熟睡,身形一掠,抓起一个年轻汉子,那汉子睡得死,竟然没有察觉。身后几个妖人架起那汉子便往外走。
玉小成拉着与他一同隐身的林雨仙,蹑手蹑脚,沿着石墙摸索过去。但见二人起身,几个妖人并未察觉,心下一喜,跟着妖人出了石室。
石室轰隆一声,缓缓关闭。
几个妖人在前面走着,二人跟在后面,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玉小成本来抓着林雨仙的手,走着走着,突然被用力甩开,扭头一瞧,林雨仙正气呼呼的瞪着他,双颊酡红,忽然一掌袭来。玉小成连忙格挡,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声音?”领头妖人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并无一人,又见被几个妖人架着的汉子正在打呼噜,不禁冷笑道:“你死得真不冤。”
玉小成吓了一大跳,但见妖人并未发现自己,紧绷的心稍一舒展,伸出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林雨仙坐在地上,别过头去,一个人独自生闷气。玉小成见她现在危急时刻还在发小孩子脾气,蜷在不走了,连忙双手合十,拜了几拜,似乎在恳求林雨仙快走。林雨仙瞪他一眼,又将头别过去,依旧不理会。
玉小成万分为难,又猜不透女孩的心思,无可奈何的挠挠头,起身独自一人跟着妖人走了。没走多久,隐隐约约闻得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扭头一瞧,林雨仙正默默的跟在身后。玉小成大为不解,奈何现在不敢说话,只得由她跟着。
甬道颇长,跟着妖人走了许久,前方一处隐约有些光亮,几个妖人在此处止步,领头的一挥手,身后几个妖人驾着汉子又继续朝前走着,待得脚步声远去,领头妖人一声轻啸,石门缓缓打开,漆黑的洞穴终于有了一些光芒。
那妖人举步走进,玉小成跻身钻了进去。只见此处是一个与方才关押百姓的大牢一样的石室,不同的是,石顶之上,只有一个杯盏大小的小洞,一缕月华之下,斜放着一面镜子,镜面平滑异常,应当是水银所造。镜前站着一个妖人,人身狼面,狰狞可怖,赫然就是方才与瑶瑄打斗的幽冥。
玉小成心中一凉,既然幽冥安然无恙,那瑶瑄岂不是……玉小成不敢在往下想,心里默默念道:“瑶儿不会有事的……”
幽冥怔然看着眼前清光熠熠的镜面,伸手想要去触摸,但伸出的手却忽然顿住,长长一叹。“幻仙镜啊幻仙镜,你难道真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么?”幽冥凄然一笑,手臂上的剑伤正缓缓流着鲜血,他却不管不顾,任凭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镜面上,在镜面荡起一层涟漪,随后被镜面吸收。
“我杀了两百人来祭祀你,你为什么还不肯妥协?”幽冥冷冷哼了一声,又道:“那我就再杀上一千人,总有一天,你会屈服的,哈哈……”说着,发疯似的仰面大笑起来。
玉小成与林雨仙靠在墙壁上,明知道幽冥看不见自己,但见他可怖的模样,仍旧不敢挪动分毫。身后传来一阵粗乱的脚步声,幽冥回头一望,几个妖人正端着一个大盆,里面竟然装满了殷红滚烫的鲜血。
林雨仙瞧见,闻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不禁烦恶欲呕,连忙伸手捂住嘴巴。玉小成瞧得心惊胆战,几个妖人定是杀了方才那个汉子,将他全身鲜血送了过来。“这些妖怪凭的可恶。”
幽冥接过血盆,摆手示意几人退下。绿幽幽的眼眸痴痴的望着眼前镜子,嘴角不由得笑了笑:“能遇到二十三大神器之一的幻仙镜,是我幽冥多少年修来的福分啊。”
远处一声鸡鸣破晓而出,幽冥收敛笑容,神色一变,高高举着血盆,蓦地缓缓倾斜,鲜血顺着边沿滑下,倒入幻仙镜镜面之上。鲜血方一触到镜面,镜面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滴下的鲜血尽数吸收。
远远的,一阵轻轻的剑鸣之声轻轻传来。一直站在幽冥身后未曾退下的领头妖人脸色一变,低头道:“不好啦,那小丫头杀进来啦。”
幽冥眸中幽芒闪烁,双手依旧高举着血盆。“你去抵挡一阵,千万不要让她进来。”身后妖人得令,身形一晃,已然不见了。
血盆中的血不出片刻,已经被幻仙镜尽数吸收。在滴落最后一滴鲜血之时,原本沉寂的幻仙镜却是动了动。
“哈哈……”幽冥放声大笑:“你终于动心了么?哈哈,不出十日,你一定会败在我手中。”眸子一转,望向洞穴出口,冷笑道:“小丫头,你的道行不错,如果拿你的血来祭祀,堪比百人。”说罢,灰影一闪,掠了出去。
玉小成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那声剑鸣证明瑶瑄一定没出事。抬眼望着眼前的幻仙镜,一股熟悉的感觉顿时从内心深处升起,就连玉小成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由得向那面镜子靠去。
林雨仙听着洞外的剑鸣之声,焦急道:“我们快去帮瑶瑄姐姐吧,她好像快不行了。”
玉小成心中抽动,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没听到林雨仙所说,一步一步走向幻仙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缓缓抬起双手,伸向幻仙镜。方一碰到幻仙镜,登时清光大盛。玉小成手中一紧,牢牢抓住,幻仙镜突然猛烈的颤抖起来,玉小成双手酥麻,不由斥道:“你抖什么。”与烟华一样,在玉小成喝斥之后,幻仙镜竟然出奇的安静下来。
玉小成心下大奇,蓦地想起瑶瑄临危,无暇深究,抓起幻仙镜便快步往洞外走。
洞内原本漆黑一片,在幻仙镜淡淡清光的照耀下,依稀能看清楚四周石壁。二人顺着石洞一路走,打斗声、惨叫声越来越清晰。
天边晨曦微露,此时已是黎明。
瑶瑄右手持剑,剑上已由白芒转变成了妖异的青芒,正与四道灰影灰影打斗着,握剑的右手渐渐无力,仿佛欲要脱手而出。
幽冥看出瑶瑄已是强弩之末,哈哈大笑,掌中灰芒登时大盛,如一只饥饿已久的狼,扑向瑶瑄。
风雷渐起,鬼哭狼嚎。
瑶瑄似乎已经气竭,烟华仙剑横在胸前,竟然再也结不出防御法印。
灰芒击中瑶瑄,瑶瑄如遭巨力,后退数丈,“哇”的吐出一滩鲜血,拄剑而立,脸色依旧是那般苍白。
瑶瑄低头望着渐在草地上的鲜血,仿佛一朵红色的花,悄然绽放,如墨的瞳孔也被映成血一样的颜色。
幽冥本想乘胜追击,身影方动,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将自己团团包围,令人窒息。幽冥隐隐感到不安,飞出的身子定在空中,竟然不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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