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让我们见面，她跟爸爸就像是仇人一样，齐岳，你说，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为什么要结婚生孩子？他们的结合难道不是为了一生一世的相守吗？最后离散各地的时候，他们的孩子要多伤心呀！”

齐岳默不作声，转头看向窗外，片刻沉思，很认真的目视陆苏雨。

“小雨，人活着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无论是爱，或不爱，都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如果我问你，你爱我吗？也许你会说，爱，可事实是，我们俩从来也没有过爱情，不是吗？很多时候有些话，有些事，不是做给自己看的，是做给别人看的，啥事都如人心意，那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就好像，你哥应该给你的一个解释，但，他没有给你，这个你在意，可却没有想过他的身不由己，这个是你不在意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苏雨突然觉得自己很促狭，心那么小，小到根本就不能装下这个世界，可却要蹦得老高，说自己是伟人，其实在人眼里根本不过是一颗尘埃。

“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我只要我哥对我好，像从前一样对我好。”

“嘿嘿！……小雨，也许我不该问，但是我一直很好奇……他真的是你的亲哥哥吗？”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齐岳不再言语起身离开了病房。这个问题陆苏雨也在心底问了自己上千上万遍，可是她找不到答案，甚至她自己觉得自己都没有权利去寻求任何的解答，对于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她永远只能做承受者，而不是反叛者。

回家的路上。

“小雨会没事的！她平时也常犯病，服了药就好了。”

程烟儿走在前面，她仍旧不原意和林译走在一条线上，可是林译的脚力明显比她快多了，所以程烟儿想要比一个军人走得更快，几乎要耗掉一大半的体力，却见不到显著的效果。

“小雨的病以前没有这么严重的，不是说，气喘长大了以后就会好多了吗？可是好像小雨的病必以前更严重了，这才多久，就见她犯过两次病了。”

林译心事重重，眉头紧锁。

程烟儿反感的瞥了眼林译，刚要开口。

“是不是那场火灾加重了小雨的病情？”

“你是小雨的哥哥，在她还没有长大的那些年月里，你就是她全部的世界。虽然说那场火灾与你没有关系，但是作为一个哥哥，你却没有经历妹妹人生最大的灾难，而且还一去不复返的走了将近十年。这些年来，雨的病情一直都很不稳定，常常无缘无故的就犯病，她吃过的药不知道能不能装下这个城市，不过一、两辆卡车来装是肯定装得下的。”

“我没有想过会那么严重！”

林译想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难过，又觉得该说些什么，于是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全部的悲伤。程烟儿再一次瞥见林译的侧脸，这一次柔和些许。

“在学校住宿舍，一直都得要人照顾，她常常被噩梦惊醒，然后就开始犯病，医生说其实她病没有看到的严重，其实是心理问题，雨的心事很重。”

林译站立在大道中央，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左右的行人穿梭在他们的身影之间，如同宇宙间沧桑浩瀚无穷的时空，谁也无法料想现在的行为会对将来的我们造成什么后果，或者无法挽回，或者悔恨终身。

“你们之间的事情，也只有你们能了解。我说句公道话，雨应该得到一个解释，那怕是一个借口，你也该给她。”

“小雨已经不需要我了，她有一个很爱她的母亲，还有你们。”话没多说两句，林译却在给自己找借口了。

“很爱她的母亲！”程烟儿觉得讽刺，声音高出一个分贝，“那个母亲可以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家里两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不闻不问的，更何况自己的孩子一直有病在身，当听你说举城闻名的杜老板很爱她的孩子时，我就一个想法——恶心。”

林译看着程烟儿的眼角上扬，迷蒙的眼睛没有瞳孔的注视着程烟儿，他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女孩，即使有着冷傲的外面，却不乏内心的火热，从不虚假，从不浮夸，更不做作，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展现在他人面前，这样的女孩在人世间能寻得到几人。

“我妈？”

“她又不是你妈，叫那么亲切干吗？”

“嗯……”

尴尬的沉默。

“这个女人不真简单，短短十年，她就已经是这个城市最有钱的人了。刚才你看到聚乐娱乐城，还是这个城市地标性建筑七层楼高的欢聚商场，这些都是她的，你觉得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能容得下一个弱小到没有办法身边自己自由的陆苏雨，容得下根本毫无血缘关系的你吗？现实点。”

程烟儿看见林译仍旧只是沉默不语，也懒得再多说话，扭头就上公车。

“唉，回家不是这辆车！”林译很迅速的要拉程烟儿下车，这回他不再那么大力，程烟儿后退了两步甩开林译的手。

“我又不回家，我住学校。”

程烟儿说完就走上了车，留下林译一个人仍旧站在大道中间发呆。

人就是如此复杂的动物，很多时候做过的事情甚至都不想要用语言来解释，当初做下的决定，如今却要给出一个答案，林译给不出来，他给自己一个借口，更给不了妹妹一个完美的答案，他早已经不会原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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