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觉得呢？芸姨的脾气也真是好得没得说，街坊邻居都喜欢她，大家都到包子店买早餐，生意一直都挺好的。”林译像打开了话匣子，停不住的说了起来，陆苏雨都只是微笑着听哥哥说话。

“哥……”

林译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等待她继续开口，可是很久都没有等到第二句话。

“怎么？”

“没！”陆苏雨傻傻的对着哥哥，面露微笑，像个稚嫩的孩子，一点儿的幸福就可以满足很久，“哥……”

“小雨，你又孩子气了？”林译紧皱眉头，可是即使装出生气的样子眼神里也还是包容。

“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陆苏雨双肘伏在餐桌上，一口咬完剩下的冰淇淋，似乎是在给自己鼓气，说完就不敢抬头看哥哥的眼睛，盯着一根薯条发呆。

“小雨，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林译使劲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把那些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

“我知道……”陆苏雨红了眼眶，但是她极力掩饰的低下了头，极力想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在质问，极力想要挽回兄妹俩相依为命的情感，可是有些话不想再被掩埋得没有人看见了，“可是，哥……如果我们都还是孩子就好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哥，爸妈离婚的那天你为什么不带我离开？”

沉默，沉默，世界末的沉默。

即使周围的环境有多么热闹，可林译的脑子里全然一片空白，耳朵里空鸣声四起，这种情况只有他在训练至极身体透支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林译不知道从来也没有想过回答这个问题，与其说从来也没有想过答案，不如说，他从来都不原意去回忆那天发生的一切。

陆苏雨紧咬嘴唇目光凝视着自己的哥哥，悲伤愈发的浓郁，却淡淡的笑了笑，拿了一块鸡翅狠狠的咬了下去，吞到肚子里。

“小雨……”林译的嗓音顿时嘶哑，陆苏雨看见他的喉结一次一次的上下浮动，她总是能记忆起哥哥的表情，把它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在那天漆黑的夜里，她还能记起哥哥不停颤抖的手臂，还能记起哥哥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的声音，她还能记起自己的惶恐，全是因为，她害怕的仅仅是会失去她唯一在乎的哥哥。

“没事的，哥，算了，究竟为什么都已经没关系了对不对？都已经过去了对不对，我明白的。”陆苏雨抢先说，狠狠的咬下第二个鸡翅，再吞进肚子里，即使嘴上说没关系，心里的难过更不比问出这句话之前。

“哥不说，是因为不想骗你，小雨，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林译无法掩饰自己的忧伤，似乎说出这句话比选择去当兵还要艰难。

“我已经19岁了，19岁还不算大人吗？当初你去当兵的时候也不过18岁而已，18岁你就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了，难道19岁的我问你一句话都是不成熟的吗？哥，我不是当初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小雨了，我懂事了，真的，即使芦荟花永远也开不了，小雨也已经长大了，这是事实……哥，难道，你从来也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吗？”

陆苏雨咬着自己的嘴唇，眼里含着泪花，只有她才知道问出这句话有多难，九年的距离容易吗？九年的时间难吗？

也许这个男人即使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面露难色，他面不改色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把存折摊开放在陆苏雨面前。

“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即使时光倒流，我也仍然会那么做……”林译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看妹妹的眼睛，因为知道看见了心肯定会疼，“一个前一秒钟还在哥哥怀里撒娇的小毛孩，后一秒钟就说自己长大了，说出这样的话……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陆苏雨看见面前的存折开始不说话了，她的心如明镜般通透，这个时候越是想要为自己辩驳越显得苍白无力，于是陆苏雨会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诠释自己，她突然堆满一脸的笑容。

“小雨在哥面前还不永远是没长大的小雨吗？难道……”

陆苏雨没继续说下去，竟红了半边脸，于是立刻低下头企图在薯条中寻找出长相出众的一根来，不停在暑条包里翻腾着。

“小朋友，今天你要高兴，要多吃一点知道吗！”林译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妹妹说，动手给妹妹拿了一大块鸡腿。他即使很艰难的微笑也尽量让自己流露出温和的神情，就象一个哥哥。

“知道啦！好哥哥，你也多吃点。”

陆苏雨把一个大汉堡推到林译面前，非逼着他吃下去。他们俩都默契的不去提起钱的事情，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再提起更加敏感的问题莫过于在浇满了汽油的海水上添上一把火，本来可以被海水自由分解的汽油顿时就火烧缭绕了。

于是他们都选择了用沉默去代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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