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警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有人摇着头唉声叹气，像只斗败的公鸡。我笑了笑，推门进去，看来梁宾今天气得不轻，依旧铁青着脸坐在桌子上。

“干吗那么大火气？”

罗红在一边附和：“是啊，青阁，你快劝劝他吧，所有人都被他训了一遍了。”

梁宾把一沓卷宗重重地摔在桌上：“太不像话了！办事拖拖拉拉，拈轻怕重，一点效率都没有！”

“他们也不想这样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那么精明强干，你总不能要求你的下属个个都是福尔摩斯吧。”我了解梁宾的性格，这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既然选择了做警察，还能怎么样，吃闲饭啊？海城发生了这么多案子，破案率一直提不上去，不靠他们靠谁，纳税人的钱不是养着他们当大爷的。你瞧瞧他们，办事推三阻四，出了事互相推委，这都是什么样子！想轻松，想轻松就别干这行，打铺盖走人，趁早滚蛋！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是舒服！”梁宾叫嚷了一阵，火气总算小了些，从抽屉里取出一沓票据。我认得，那是我和罗红从谢小婷家里带出来的。“我派人去那家邮局调查了一下，那里的工作人员对汇款的人没有一点印象。根据这上面的记录，汇款人是在每个月的一号把钱寄出，昨天就是一号，我的人在那蹲守了一天，结果一无所获。”

我有些失望，但没表现出来：“那也没什么关系，这件案子应该不会只有一条线索。”

梁宾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分析了一下，这件碎尸案里死了三个人，那么就至少有三条主线，任何一条都能揪出凶手。凶手看似做得滴水不漏，其实还是有很多疏忽的。很明显，这个凶手是第一次作案，现场应该留下了很多证据，只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了，许多证据白白流失。老天似乎一直在帮着凶手，你刚找到一点线索，它立刻就断了，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料事如神。我总有一个感觉，咱们忙着破案，人家凶手也没闲着，一直在想方设法填补这件案子的漏洞，所以咱们要抓紧时间，一旦被凶手占了先机，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和罗红连连点头，梁宾分析得很中肯。

我想起了什么，忙说道：“第二具尸体的头颅已经修复好了，只等路辰把躯体部分补好，就能把死这完整地呈现出来了。”

梁宾松了口气：“好，这大概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青阁，你是说第二具尸体的脸部已经准确地描画出来了，是吗？”

我点点头：“应该可以这样说。”

“好！天才，没想到我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天才，真是天助我也！”梁宾看了看表，“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看吧。对了，我听罗红讲了你们在谢家沟的事，是真的吗？”

罗红本来一直在旁边听着，一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啊，你怀疑我捏造事实是吧？”

梁宾狡黠地仰仰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有些不自然：“是真的，没错。”

梁宾坐直了身子：“我想这件案子已经完全吸引住了我，没想到竟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说实话，我还真是不能相信，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现在的理论解释的。”我喝了口茶，“的确，我们都不能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但这只是因为我们以前从没见过。经历了这些事，我还是不能强迫自己完全接受那样的事，一样的道理，我不能解释，也没人给出过这样的答案。但是，人们不能草率地把那些无法解释的事归于荒诞，那样会很愚蠢，蠢人的可怕之处不在其苯，而在其自作聪明。读研究生时，我的导师做了这么一个实验，提前征得及个垂死之人及其家属的同意后，导师在那些垂死之人躺着的床上安置了精密的测重仪，然后使病房达到理想的实验条件，当然，这些不会对病人产生任何影响。通过这些实验，导师得到一些数据，并得到一个结论。”

我停了停，故意卖个关子。梁宾和罗红听得很投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心里竟产生一丝小得意，有心要吊吊胃口。我点了支烟，缓缓地吐出烟雾，导师那张学究气的脸又出现在我面前，我记得很清楚，他在做这项实验时，神情谦恭，像一个虔诚的圣教徒。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的产生只是一个偶然，人类所知甚少，未知的世界或许会整个人类感到震撼，那么，一切都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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