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简简单单的快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就不愿意给。
早恋会引发的任何问题本不存在于我和易笙的身上,我不懂他为什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多年后,我终于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些懂得,可或许我对老班有的不仅仅是一个学生对老师的尊重,刚刚被父亲抛弃的我还帮他当做了长辈在仰慕。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
作为优秀毕业生,这几年我受过校方多次邀约,但我始终不愿回到那个带给我刻骨疼痛的地方。甚至于即便在大街上碰巧相遇,我也会选择淡然地和他擦身而过。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又是否对自己的残忍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后悔,但有些事是一生都无法原谅,不管理由是什么。
如同那年那月,老班对我的伤害,又如同……我对易笙的。
高三下学期一开始,教室里就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有节奏的翻书声噼里啪啦,背单词的念叨不绝于耳,更多的是钢笔在纸上淅淅沥沥的踩过。
紧闭的窗户隔离了寒风,将一室的□包裹得更为结实,仿佛要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离。
期末考的失利好像没带给我任何。我依然和易笙不温不火却无比固执地交往着,依然上课下课都努力看书,还是和过往一样在开学的第一个礼拜就看完老师发的资料。
只是,我已走出那段彷徨不安的恍惚期,又变回到过去那个少言寡语的优等生。这都是易笙的功劳:
寒假刚一开始,他就陪我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
最后一天下午,我们安静地依偎在小河塘边。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无声地望着已然枯竭的荷叶残骸。
直到夕阳的金光在我们的身上披上了柔和的光缕,他才突然转过头,认真地说道:“郝郝,我会加油的,我会考上你要去的大学。”
我一怔,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和他去同一个学校,不管他考得如何,我只愿去有他的地方:“好啊!”
不想,易笙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屈指猛弹上我的额,疼得我哇哇乱叫:“笨蛋!我才不要你来迁就我,我也不想让人说我毁了你,我要让那群猪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能给你的幸福和快乐的人,是我。”
我不很明白他的计较,只隐约知道他很介意别人说秦云比他跟我更般配的事。不过易笙要真能一起去我理想的学校,我当然欢喜。
我滔滔不绝地对他说那个学校的好,那里有宝库一般的图书馆,还有各种各样的奖学金。最重要的是,在那里读书的话,就可以远离这个伤心地,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易笙拍拍我的脑袋,犹豫了很久才说:“郝郝,我知道你对你妈意见很大,事实上我也真的很恨她。但我想……她应该是真的爱你的,远比你爸更加爱你。她也许不是一个好女人,但未必不是一个好母亲。”
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事,多是关于我和我妈无声的家庭战争的。
他爱怜地摸着我的发,感慨于我和自己的过不去,拒绝了最后的关爱,硬是将自己一个人锁在道理的冷漠界限中,独自沉沦寂寞。
这些话,他说得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真的很笨,但我却听得直想掉泪。
我很清楚易笙有多恨我母亲,甚至只要说到她,就会下意识地捏紧拳头。但他却为了我能过得好一点,真心真意地为她说话。
我胸口的矛盾枷锁因他的劝解,真的有了一些松动的迹象。
我想他是知道的,其实我一直很担心,担心他会要我和他连成一线,同仇敌忾。我妈不管做了什么总还是我妈,我纵然气她恼她甚至也恨她,但同样也爱她。
年少时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样的矛盾,但看着她默默迁就我,不管我怎么摆冷脸都没有骂我或撒手不管我,没有抛弃我,更没有饿到我,我就没办法撇开这矛盾。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值得么?为了不要我的爸爸,这样和妈妈作对。
她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让别扭中的我尽量过得好一些,知道我心里不痛快,就尽量不让易笙的父亲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她怕我会寂寞,三天两头就睡在家里,我不是没听到她打电话和易笙的父亲说抱歉,也不是完全看不出她的疲惫,只是我选择关起心门,什么都不想。
我总是反复地告诉自己:如果不是她外遇,不是她自私地要去爱,那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们一家人可以和过去一样快快乐乐的,我和易笙也能更加自然,甚至不会有那多年的冷战。
我爱着、恨着、痛着,怎么也无法在道德和亲情中找到平衡。
我实在很笨。
易笙的安慰让我好心酸,这些日子里,他又何尝不是在矛盾中呢?
我甚至在想这样的我们,真的应该在一起么?
紧紧揪抓着他衣服的手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想,纵然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也没办法回头了。
我爱他。
岁月是朵两生花
10.
有人说:爱情没有早晚之分,只有有,或者没有。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我只是太早遇见了我的爱情,但这并不是错误。
在高中的最后一年里,我和易笙都非常认真地学习,为了心中那份共同的理想一起拼了命地努力着。我们想用事实证明给所有的人看——我们没有错。
可我没想到自己的“执迷不悟”,会让忍无可忍的老班下了最后的杀手锏。
那天下午,老班又唤我去了办公室,这在最近似乎已成惯例,隔三差五地必然要这么来上一回。
因此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随意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心里还在默默温习着化学公式。
待我愕然地发现老班身边站着的居然是易笙的妈妈时,她已绷着脸大步走到我的面前,二话不说,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毫无防备,在回神之前,左脸猛得一痛。
办公室里一片低呼,我吓傻了眼,脸上火辣辣地如同烧着一般的疼,刺痛戳得半边身子都发了麻,满脑子都是耳鸣的嗡嗡声。
“贱【和谐啊,又见和谐,童鞋们不可以骂这样的脏话哦~】货!”两个冰冷的字眼,直直没入心肺。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呆呆地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里有着如蛇一般怨毒的表情,带着浓浓的鄙夷,毒辣得让人无法直视。
“真看不出来啊,郝郝,长得不怎样,手段倒是不输你妈,居然连我儿子都骗?”她咬牙切齿,字字句句都是恨,深浓的,可怖的……
我根本反应不及,她已又甩了一巴掌上来,打得我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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