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扶着清和,说,“可我们家小姐大老远过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再者,我们也不是为了见道长,只想添些香火钱罢了。”
清和对她摇摇头,“谁又不是大老远跑过来的,我和其他人都是信男信女,并没什么不同。”
少女眼睛一亮,“我就说你奇怪,看你的形容资质,一定也是这燕南的某家千金,怎么人人来栖凰观都是冲着清虚道长来的,你却只安心的要添银子呢?”她又是一笑,“我倒和你十分投缘,你便叫我微儿吧!”
清和含笑点点头,“我姓萧,名清和。”她一顿,说,“今天的栖凰观,真的不能进去任何人了么?”
微儿点点头。
“也罢,看来这便是天意了,不过今日天色晴好,就算是出来游玩了一遭,也不算枉费。”清和宽慰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左右算着哥哥刚刚启程,我便是明天再来一趟,也不打紧。”
微儿静静听着,神色犹豫了一瞬,接着豁然开朗,她拉住清和,“这样吧,我给你一件东西,你拿着上山,若是有人拦你,你只管把这个东西给他看好了。”
清和看着微儿从袖中取出一枚碧青色龙凤呈祥如意玉佩,这玉佩成色极佳,水光上乘,一看就是倾城的珍宝。她赶紧推回去,神色恳切,“这样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用来给我做信物呢?再说了,我就住在这燕南城里,早一天晚一天来,都不打紧的。”
微儿摇摇头,坚定地说,“能予人方便,怎么不伸出援助之手?再说了,我也不是白白帮你这一次,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清和素日也有几个玩好的小姐妹,却都是闺阁调教出来的端庄性子,乍一见到如此爽利明艳的女子,她也是十分喜欢。人家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再不接着也不好。
清和双手接过如意玉佩,神色真挚,“好微儿,谢谢你。我这就上山去,你可不能走,还要等我回来把这宝贝还给你呢。”
微儿微微一笑,“这东西原是一对的,我和哥哥一人一个,本来是身外之物,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是就是因为和哥哥的血脉关系,我才看重了几分。刚才听得你说这次来栖凰观是要为你的哥哥祈福,我就想着,若是我想为哥哥求些什么,自然也希望有人愿意帮我。所以今日帮你,就当作是帮了我自己吧。”
清和听得此言,大受感动,微儿的善良开朗,实在令她欣赏不已。她神色更诚挚了几分,“微儿今天所作所为,将来定有好的报答回到你的身上,日行一善,便也是给自己积了福德。”
微儿理一理清和的珍珠耳串,催促她,“什么福德的,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倒是你快去吧,至于玉佩么,便叫我哥哥替我带回来吧!”
清和早就猜测微儿知道内情,也许就和今日能令清虚道长闭观之人有些关系,没想到那人竟然就是微儿的哥哥。
不过看她并没有透露自己身份的意思,清和也没有追问。
毕竟有时,投缘欢欣,交友之心,本不在门第身份上。
时至正午,日头灿烂,栖凰观外的围墙下的积雪渐渐有了消融的意思,薄薄的雪水化开,照出女子娇好的容颜。
清和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一滩一滩的水渍,立在栖凰观正门匾下,望着三个风骨卓绝的大字等待着。
溶月上前轻轻拉着黑色的门环拍了三下,立刻有人开了一条门缝,一个小道士模样的人,穿着一身墨蓝色的道袍,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溶月。“今日观门不开,女香客还是回去吧。”
说着就要把门合上。
“哎等等!”溶月把住门缝,对着小道士一笑,“不是我要进观,是我家知府小姐,您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她又赶紧补上一句,“我们不见清虚道长,只是来拜天师的。”
小道士被溶月刚才那一笑给恍了心神,听得她说小姐,就从溶月侧开的身子旁边望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清和一袭姜黄色大毡,在阳光下本就明丽潋滟,显眼的很。
小道士看到她,不知为何大大吃了一惊,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不行不行,管你小姐是哪家小姐,今天栖凰观一概不见客人,女眷更是不能见……”说着便要强关上门。
溶月急了眼,两只手扒住门缝,“哎,你这个小道士,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小道士极力想要把清和三人关在外面,又恐伤了溶月,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等一等!”
清和在下面等了半天,原想最好不用拿出微儿的信物就能进去,免得大张旗鼓,却见小道士突然发了痴狂,溶月又劝不住他,赶紧上前两步,对着门里的小道士道:“这位道长,实在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你,可是你刚刚说今天栖凰观一律不见外客,我却是觉得不对。”
小道士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赧然,“哪里不对?”
清和盈盈而行,拾步上阶,声音轻灵婉转,却掷地有声,“我可是听说,今日栖凰观闭门谢客的原因,是因为早早的就来了一位贵客呢。”
小道士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打量了清和一番,一句话冲口而出,“小姐是从哪儿听说的?”说完又觉得不妥,急急补充道,“不可能,小姐怕是听了他人的讹传……”
“哎?”清和手腕一翻,一串大红璎珞挂着一枚通透莹润的玉佩从她袖中晃出来,“便是见到了这个,你也要说是别人的讹传么?”
小道士盯着她手中的龙凤呈祥玉佩,皱眉苦苦思索了片刻,匆匆道,“小姐稍等,我且去回禀一下。”说着便合上了门,空留下一串急促的奔跑声和呆愣愣站在原地的溶月。
“小姐!”溶月气的一跺脚,“您怎么让他就这么走了?我看着道士贼眉鼠眼,满口谎话,要是他哄骗咱们,一进去就再也不出来了可怎么好!”
清和笑着摇摇头,目光流连在手中剔透玲珑的玉佩上,慢声道,“不会的。”
只是小道士这声回禀,不知道回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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