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天都重复着相同的故事,走进办公室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电话，而且内容“惊人地相似”――都是主要卖场对于产品质量的抱怨，常常会半真半假地掺杂着“清场”的威胁或警告。兰力的应对，已经机械，完全不用思考、把说过的“套话”换一换地名或产品品名，再加几声皮笑肉不笑，最后“皆大欢喜”。时间和精力，就在这样的“无用功”里慢慢流逝……

刚刚放下电话，准备长长出一口气的想法还没有“落实”――

“兰总，快、快……”

闯进来的销售部内勤哆哆嗦嗦，根本说不出再多的词儿。那些因为“门都不敲”的不快，根本没有机会“成立”，显然、销售部一定出现了什么非常事件，不然的话、这位以稳重著称的内勤大姐，不会如此慌张。

有几天没有到销售部了，知道销售部在“爬坡儿”，那些破烂肉的质量问题持续发酵，而生产方面也是一点儿气都不争，虽然原料肉从破烂肉换成了质量稳定的川肉，可是、生产车间主要岗位的技术工人表现实在是“太不如人意”，整炉整炉地把肠烤坏，整锅整锅地把货煮坏，整罐整罐地把火腿做坏……

在这样的情况下，兰力决定“回避”最敏感的“风暴中心”，有一定的道理。

销售部这些日子，外面是“全线告急”，而内部也是持续“紧张”――成车成车地拉回来的返货，原来报废的九个炉就是用来存返货的、但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爆满”，无处可放的返货、让生产车间叫苦连天……

销售部对外的政策是先“硬”、能顶住就先顶住，如果顶不住、那就来“软”的，也就是返货、全面换成新货，是“硬”还是“软”，实在是不好把握。

兰力匆匆走进销售部，眼前的情景、让他大为震惊――

大吹姐倒在地上，周围是惊慌失措的同事们。

“怎么回事？”兰力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慌的时候，厉声问道。

大吹姐脸色苍白、毫无表情，半闭着眼睛，口水不断地从嘴角淌出来，身体时不时在剧烈地抽搐着，明显能够看出、大吹姐的身体非常僵硬……

“刚才，刚才大吹姐接了一百的电话。”年纪稍大一些的业务员比较镇定：“放下电话，大吹姐准备去一百、刚走到这儿，叫司机准备车，司机刚一答应，大吹姐就倒在这儿……”

“快。”兰力招呼围在大吹姐身边的人：“上医院，快送大吹姐去医院。”

其实，大家都知道需要做什么，只是缺少一个“发出命令的人”。

消息很快传了回来：“大吹姐是脑溢血，送进急救室了――”

握在手里的电话，滑落在办公桌上。

“完了。”兰力不是一个对医学一无所知的人，以大吹姐的年纪、再加上大吹姐那过于超重的身体，还有高血压的持续折磨，大吹姐这一次即使“逃”过死神的打击，恐怕也一时半会儿上了不班，甚至生活自理都成问题……

大吹姐的病情，兰力不需要“关注”太多，知道挺重就行了。

一个现实的问题是，大吹姐倒了、谁来顶上销售部这个“缺儿”――

保管员、兰力第一个念头就是保管员，几天了、好象有一个星期没有保管员的消息了。直到这个时候，保管员被撞伤的事情，才再一次被兰力想起来。具体怎么个情况来着，兰力努力地集中思想、考虑保管员的事情……

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是老板――

“大力，大吹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和医院通过电话、情况相当严重，保住命就算是大幸。”老板的口气无奈不加掩饰，兰力听得出、情况确实很坏：“对了，大力――保管员的伤怎么样了？你再去看一看、看他能不能坚持一下，现在是用人之际，大吹这一倒、除了保管员，没有第二个人‘好使’。”

再去看看――根本就没有去看过，保管员受伤以后、兰力接到保管员的一个电话，说住院了、不重，兰力当时说“我一会儿过去看你”，但接下来的事情迭起，夜深了、才想起来，决定“明天再说”。而明天刚睁开眼睛，是被麻烦叫起的床，折腾一天、又忘了，如是再三、直到今天……

“这……”兰力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这、我不没抽出时间去看保管员。”

“唉。”老板在电话的那一端，一定是在仰天长叹。

兰力急忙解释：“我这就去，什么事情都先放下……”

“晚了。太晚了。”老板的声音完全是在叹息：“我说保管员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而是让人把辞职报告转交给我……大力呀，你没有时间去、有没有安排鸿远公司的其他人代表你去？住院的费用、生活的费用，是不是安排了？”

“我，我，我忘了。”兰力狠狠地骂自己糊涂，自己没有时间、这是事实，但是怎么也忙不到安排个人“代表”自己的程度，况且人没有到、钱也没有到……不能不承认，对于保管员的“离开”、潜意识里有一种期待，在保管员受伤以后，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所以总是在找借口、找借口忘记……

兰力沉默了，在如此重要和敏感的问题上，他知道自己“很青涩”。

“糊涂。无能。”老板开始愤怒起来：“你真把保管员当做‘铺路石’也没有关系，我们开买卖儿、请来的人都可以算做‘铺路石’，可是、‘铺路石’也要有一个三六九等。最重要、最需要的那块儿，必须高看一眼……”

哑然，兰力此际真是噬脐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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