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流顺着马丘城时而奔腾时而缓慢的流着,润着两岸郁郁葱葱的树木,翻着洁白的浪花,如同一根飘扬的丝带,在马丘城旁边拂了一下,便再也不回头的向前奔去。
蓝箭静静的躺在河水中,双手双脚平伸着,仰面向天。他的长发在水中浸泡着,四处飘荡,仿佛一丛怒放的黑色水草。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热度,倾听着河流的脉搏,缓缓的吸收着周围身边,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或许是那树木的芬芳,是那河水的冰凉,是那太阳的炽热,是那水草的轻柔。
刚才那一战,对现在的他帮助很大。太极剑在他胸膛炸开的那一瞬间,记忆里一些很模糊的东西,忽然清晰了很多。那些仿佛被蒙上了千百层白纱而看不清楚真相的事物,就如同被掀起了几层,使得他们的面貌,真实很多。只是,离看清楚,还差了很多。
“真君传下太极剑!”他在心里轻蔑的想着,右手轻抚着胸膛的伤口。那伤口极小,便如被一枚绣花针,轻轻的划了一下,仿佛缠绵中的情人,用那颤抖的手,想在自己的胸膛刻下一道鲜艳的印迹。轻轻一下,便留下了这长不过寸,深不见血的红丝。只是,在后背相应处,一个巴掌大的伤疤已经溃烂,流脓。被河水无休止的冲刷着,带着针刺般的疼痛。那伤口似园非圆,似方非方,一股柔弱却坚韧的劲气在伤口处充斥着,这股浑圆的劲气激荡着自己的身体,使得那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绝无一点要好转的迹象。
他叹口气,再摸摸自己的大腿上的箭。那漆黑的箭头从大腿上横穿而过,稳稳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仿佛一把穿着烤羊腿的弯刀,对着自己眨着狰狞的眼。
还好,还好。他暗自叹口气,在百忙之中,将击向自己内脏的劲气,转移到背上的肌肉中,又判断出那箭的来势,生生的用自己的大腿接住那箭,使得那箭恰恰从两根大腿骨之间射过,看来,自己对这身体的使用,已经很熟悉了。剩下要做的,是其他的事情了。
他静静的想着,不顾那背上伤口的溃烂,不顾那箭伤处还在浸出的鲜血,闭上了眼,远远看去,那在河水中随波浮沉的蓝箭,衣不蔽体,长发披散,像极了一具刚死的僵尸。
那河流拥着蓝箭,在马丘城边打了个圈,碰了下那坚硬的城墙角,便向着大森林深处奔去。那马丘城在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慢慢消失在重重的树影中。树木渐多起来,空气逐渐清凉了下来,一条不宽的道路和河流亲切的接触了一下,便稍微分开了身形,不离不弃的在河流旁边,固执的延伸着,就好似两个并肩前进的小情人。
一辆披着淡蓝色天鹅绒的马车从后方飞奔而来,拉车的是两匹高大的骏马。精干的马夫挥着鞭子。那鞭子在空气中抽的啪啪的,在骏马的头上如鞭炮般响着,于是那马奋起四蹄,跑的更加快了。
那马车追逐着河流,和那奔腾的浪花比着速度,奋力将一片片树林甩在脑后,隐约中,那车内传出来低低的一个声音,于是,那马夫的鞭子挥的更猛了。
一道笔直的箭影从河对面飞过来,从蓝箭浸泡在水里的身体上飞过,带起一阵箭风,在河面上生生划出一道笔直的痕迹,仿佛传说中能分水的珍珠,从水花中飞射而出,笔直的钉在那马车前进的道路上。那箭羽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如同千万只眼睛,冷酷的看着那前来的马车。
“冲!”马车内那声音猛然响起。那马夫咬一咬牙,纵马从那箭边飞驰而过,一道身影,从马车中飞射出来,直直的向茂密的树林中冲去。
“轰”一声,一个磨盘大的火球从树林中飞出来,直直的撞向那身影。那火球是如此的巨大,燃烧的是如此的凶猛,天上的太阳在这一刹那仿佛失去了明亮,错觉中,仿佛那太阳来到了地面,将自己的身躯向那马车中冲出来的身影狠狠的撞去。
那人毫不停留自己前进的步伐,在空中和那红球猛烈的撞在一起。一阵巨大的响声在撞击的同时响起,那火球被撞的四散开去,那人影也落在了地上。仔细看去,却是一个高大的穿着盔甲的骑士,右手精钢大剑,左手上,紧紧的握着一面黝黑的盾牌。那盾牌小小的,豪不起眼,一个骷髅头在盾牌表面若隐若现,那燃烧着火光的眼睛,在盾牌表面四处的打量着。
那马车豪不停留。四处的树林中,哗哗的飞箭如雨点般向马车倾泻而去。仿佛可见几个矫健的人影,在树端跳跃着,怒射着,如同饿狼般追逐着那马车。
蓝箭眼睛忽然睁开,眼光一闪,双手一用力,人从水里便飞射而出,站在了岸边的一棵树下,静静的看着这场追逐战。
那骑士飞也似的冲进树林,树林里传来几声愤怒的吼叫,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时而夹杂着痛苦的惨叫,显示着树林里战斗的惨烈。
一个大大的红球再次从树林中飞出,笔直的击向那飞奔的骏马。那马夫操纵着马勉强躲过,那火球在马旁边猛然炸开。炸出火星无数。那马儿终于受惊了,转头向回跑去,任凭那马夫如何用力的勒住缰绳,却也拉不住骏马飞奔的四蹄。
一道如匹的刀光从草丛中展开,在路上半米处闪过,猛地张开一道白光闪闪的扇面。斩断了双马的四蹄,斩断了滚滚的车轮,那马儿悲嘶一声,颓然倒下,那马车也倾斜着滑行了好长一段路程,然后就地倒下,激起了漫天的泥土。
三个人影从马车中飞跃而出,伫立在路中间,静静的看着这战场。四面树端的人沉默的将大把的箭雨向三人淋下,中间最高的一个黑袍老者伸出右手中指,傲然向天。一阵滚滚的雷声在他头顶凝结。他的指头上白光闪烁,他嘴里轻念咒语,那手指猛然向天一戳,一阵以他中指为中心的爆炸泛着白光猛然炸开,将那飞来的箭炸的远远的。那爆炸声带着声浪滚滚而去,将那树端的几个射箭黑衣人纷纷震下树来,倒地不起。殷红的鲜血从他们耳中流出,他们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发出憋在胸膛处的痛哼。
“全都杀了!”他轻轻的对身边的一个青衣汉子说道,“让浓雾记住这个教训!”
“是的,班罗大人!”那汉子的眼睛闪着血光,双手握住腰间的匕首,兴奋的发抖着。那黝黑的脸上,猩红的嘴唇张合着,隐约可见毒蛇般的舌头在发黄的牙齿上滑动。
他低低的发出一阵低啸,挥舞着腰间两把匕首冲了出去。那两把匕首短短的,如同两根细长的中指。点点电光在匕首上游动,衬着闪亮的匕首身,发出令人震撼的气息。
他一匕首刺穿了倒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的胸膛,那人痛苦的吼叫一声,满腔的鲜血如同喷泉般飞射而出。那汉子将脸庞放在他胸前,任凭那鲜血冲刷着。他抬起头,满意的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用手背在脸上一抹。那浓浓的血迹被抹的如同魔鬼的面具。他如同毒蛇般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四周,如同一只见了血的野狗,一匕首一匕首的,将地上的黑衣人依次刺死,那还能动弹的黑衣人勉强站起来,企图一战,他那闪着电光的匕首便总是极准确插入对方的胸膛,将对方的心脏,搅得如同一团浆糊一般。
不过一眨眼功夫,地上便都是胸前一个血洞的尸体。那汉子意犹未尽的低吼了一声,树林里那叮叮当当的武器撞击声便猛然停下来,两个人影从树林中冲了出来,那骑士举着剑,提着盾,在后面追赶着。
“啊哦!看样子我们这笔生意,好像亏大了!”冲出来的两个人影中,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袍的女子捂着嘴叫了起来。她的嘴角还在向上微微弯着,仿佛带着一丝不可琢磨的笑意。
他旁边那黑衣年轻人皱了皱眉头,打量着场中那伫立的三人。一个高高的法师,一个提着匕首,满面血污的刺客,还有一个矮矮的,全身披着黑衣的小个子,看不清楚什么样子。
“十二级的法师,十一级的刺客。”他低声的说道。
那黄衣女子举起手里的法杖,对那法师问道:“刚才那奥爆术,是你放的吗?”
那背后的骑士停止了追逐他们的脚步,低声的笑了起来。
“伟大的班罗大师,将会结束你们的生命。卑鄙的刺客!“
“班罗?”那女子摇摇头,“没听说过!”她一挺法杖。那根白杨木法杖端上电光忽现,一道闪电箭笔直的射向那班罗法师。
班罗微微皱皱眉,伸出右手,一道纯白的半透明的法力盾在他手上凝结,轻松的抗住了这道闪电箭!
“可怜的八级小法师!你也想向我挑战?”他看了看那女子,又指了指他旁边那黑衣年轻人,“还有你,九级还是十级的剑士,还想向我挑战么?”
“如今的浓雾,居然让你们这么弱的人出来,真是堕落了!”他叹口气。
那女子捂嘴轻叫道:“哎呀,你居然知道我们是浓雾的人!”只是她的嘴角仍然固执的向上弯着,仿佛一直在笑。那细不可见得笑意,在她眉梢眼底,悄悄的绽放着。
她轻笑着,仿佛不经意的看了看不远处树下的蓝箭。此时的蓝箭,亚麻长袍早已被斩的破破烂烂,下身只有一条短裤。他赤脚站在那里,一根漆黑而妖异的箭穿在他的大腿上。他毫不在意的站的笔直,犹如一根顶天立地的箭。
“打么?”她悄悄的问旁边的黑衣年轻人。
“打!”那黑衣年轻人低声而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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