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下手重了，头还昏么？”清野低声问。

雪青不答，只是摇摇头。

“我很抱歉，我不能…”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知道。”

正是静默时刻，果儿端着药进来，道：“少爷，姜汤来了。”

“喝了吧，免得病了。”清野劝道。

雪青却是一点也不闹别扭，接过姜汤，一次倒尽。

“先下去吧，”清野吩咐道，“等等，多派几个人去清理清理马厩，多弄些上好草料慰劳慰劳我的白旋风。”

“是。”果儿拿了碗，退了出去。

“好在还是清晨，前院人不多；果儿也被你调教得果然乖巧，说该说的，做该做的。”清野自语道，又转对雪青道：“看来，你应该好些了，听得进话了。”

“少爷取笑我么？”

对雪青有敌意的语气，清野不怒，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雪青，四目对视，雪青的脸不由得变得有些微红，把头侧到一边，不去看他。

“相互扶持的力量，是么？”清野自言自语，见雪青脸红，他不由一笑。

“要是少爷没事，就请回吧。”

清野不答，他一手揽过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抱入怀里，“看你一直在抖，这样会比较温暖吧？”

见此，雪青反倒更抖了，刚准备抬手推开他，一双温暖的手将她的手按下，握在手心。

“从小我就渴望爹的拥抱，可是我是男孩子，爹要我独立，所以母亲死后，就没有人这样报过我了，失去的痛苦，我想我是能明白的…”清野低声述说着他的往事，握紧了她的手。

听着他轻轻说着，雪青似乎感受到了多年来失去的关怀、温暖和安宁，她靠在她的胸膛，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平稳有力。她任他拥着她，疲惫的身心像找到了停泊的港湾，终于可以偶尔停留，于是她缓缓闭上眼，享受片刻的安宁。

无论外在怎样，她只是个女人，需要依靠。

“那些嗜权如命的人失了权力，怕是生不如死吧…木已成舟，希望死去的人便可瞑目…只是活着的人，能放开…忘掉过去，今后好好活着，”清野低头望着雪青，见她静静地听着，笑笑，继续说道：“多靠会吧，我守着你，就像你曾守着我一样。”

雪青微微点点头，五年前来到秦府，他已是军中少将军，剑眉星目，两年前被贬职，他完全一改以往英勇娇健的样子，变得萎靡不振，每天昏天黑地、花天酒地，回府就睡，还骂些不堪入耳的话，她这才从她身上看到些贵族子弟的纨绔，些许厌恶，却更多同情，特别是一月前又见他的青梅竹马后，晚上一句一句叫着…那个一定像白色芷花的女子…于是她每夜守着她，他把她当作她，抓着她…在她眼里，这无非是对现实无力无望的追求，所以他只有在迷醉中竭尽全力地抓住失去的人。她念着佛经，想驱赶自己的心魔，也想帮他排遣痛苦，而后，他用计，守了她一晚，很愤怒，却有些欣喜，那是人性的友好和关怀…现在…他的胸怀，是那么宽阔安全…虽不能长久的拥有，但至少这一瞬是可以把握的吧。

想着，她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

他看到她那微弱的笑容，是那么梦幻却又那么真实，他本该欣喜，但他却感到了无尽的失落和无望…雪青，虽然嘴上不说，但你不知道这样抱着你多么有家的感觉，如果…如果能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握住你不放的，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没有想过听到那件事，会让我那么难受，但是就这样在一切还没开始前就结束吧…我只是想让你听听那颗属于你的心…

清野看着她，像极了熟睡的婴儿，作着无边的美梦，他放下她，为她盖好了被子。

再见了，不属于我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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