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老者竟然就是《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王阳明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么多的明朝后期名人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绝对不是巧合,至少从后世的史书上来看,李时珍、徐光启和徐霞客等人,虽然都是明朝人,但并不处于同一时期的。可是,饶是王阳明聪明绝顶,短时间内也想不通老天爷这样安排的真正目的。
“朕现在就册封你为太医院院使。”明武宗的声音格外洪亮,比他晚上压在刘良女身上呻吟时还要响亮。
这院使虽然只是个正五品的官员,但是身为一个中医,五品的院使已经是最高的官职了。
李时珍虽已年逾花甲,乍闻天大的册封,还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兴奋地“扑通”下跪感激道:“微臣多谢陛下隆恩。”
王阳明本以为李时珍这便会带着满心的喜悦,乖乖地退回一旁,哪晓得这李时珍生性刚毅,此时刚刚为大明朝立下汗马功劳,又受到了皇帝的青睐,头脑难免发热,谢罢也不即刻退下,而是仰起头,一拱手,劝谏道:“陛下,微臣以为,身体之病还不是最可怕的?”
话音刚落,王阳明就意识到李时珍即将大难临头,因为此时,站在明武宗一旁的刘瑾,正目露凶光,在紧紧盯着李时珍,而李时珍还全然不知。
明武宗心中好奇,追问道:“那爱卿以为,什么病才是最可怕的呢?”
“是产生疾病的病源,”李时珍全然不顾旁人的眼色,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大义大节,“就像国家孱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导致国家孱弱的奸佞之徒。”
突然,王阳明在李时珍身上看到了谢迁的影子,只不过,对于谢迁,刘瑾还不敢公然陷害,可是对于位卑权轻的李时珍,就完全不一样了。
“陛下,”果然,刘瑾等李时珍刚刚说完,就对明武宗进谗了,赤裸裸地进谗,因为整个朝廷都已经被他控制,“臣以为李时珍妖言惑众,中伤国体,理应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一次,刘瑾的神色比李时珍刚刚出场时明显严厉了许多,旁人在他眼中看到的都是凶光,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同样,明武宗的感觉也是如此。
眼看着明武宗就要准了刘瑾的建议,一代名医就要惨遭不幸,王阳明毫不犹豫地上前几步,义正言辞地劝阻道:“陛下,李大人说话虽然直白,可是句句都是至理,无论是对您还是国家,都不存在一丝丝恶意,所以请陛下勿要责罚李大人。”
明武宗见有人替李时珍说话,一下子就喜出望外,其实在他心里,他也不想责罚一个刚刚替国家挣回荣耀的功臣,可是刘瑾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刘瑾对王阳明也不再客气,一双阴险的眼睛直接对上了王阳明,威胁道:“王大人,李时珍已然犯下大罪,本座奉劝你还是不要插手多嘴的好。”
话一出口,原本那些心中还残存着一点正义感的大臣,也都纷纷打消了替李时珍辩白的机会,可是王阳明,他已然下定了决心。他不忍看到一代名医,因为一个老阉货的一句恶言,而在朝堂上吓得瑟瑟发抖。
“刘大人,如果陛下的臣子为了国家的强盛,勇敢进言都要受到惩罚,卑职担心陛下万岁之后,后世之人会笑话我大明朝的官僚制度,而且首先笑话的恐怕就是我们这些任由李大人遭受责罚的大臣们。”
王阳明一字一句都说的义正言辞,羞得一干大臣个个羞愧万分,无处藏身。
“大胆,”刘瑾的气焰依旧嚣张,虽然没理,依旧凶恶如虎,已然决定放弃王阳明这枚优秀的棋子,“一朝之得失,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小官妄加论断。”
王阳明心中非常清楚,经过这次与刘瑾的针锋相对后,他与刘瑾已经彻底失去了合作的可能,即使是表面上的敷衍也不再可能,还也意味着他在京城的人生安全,从此会陡然之下。
王阳明依旧冷清,无论是是表情还是语言,沉声反驳道:“南宋诗人陆游有诗说得好‘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微臣虽然位卑权轻,却也丝毫未敢有一刻报销国家,更何况,好坏与否,尚要后人来做评价,岂是你我可妄作定论的?”
王阳明这话说得虽然有点假,也并非完全出于真心,可是它却道出了中国历史上所有忠臣良将的心声,在场的明朝大臣,只要还有一点良知的,都难免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然而还是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附和王阳明的言论。
一个成年人要考虑的不单单是自己,更多的是父母妻儿。
刘瑾这几年来,纵横朝堂,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辩驳自己的决定,而且不留一点情面,即使是谢迁,也不会这样直白。
于是刘瑾勃然大怒,怒目圆瞪,眼看着就要狠下杀手,明武宗却及时阻止了。王阳明虽然进京只有短短几日,却已经获得了明武宗极大的好感,再加上江彬和刘良女在他耳边替王阳明说的一些好话,明武宗显然不愿意看到王阳明就这样被刘瑾判了死刑。
“好了,好了,仲父和王爱卿都住嘴吧。”明武宗再一次站了起来,虽然这一次不是因为兴奋,透露出的却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威严,“朕宣布把李时珍暂时打入天牢,你们就不要再争了,再争朕就生气了。”
明武宗这样一说,原本犹豫不决的江彬和许泰等人就顺势也站了出来,纷纷下跪附和道:“陛下英明,臣等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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