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听得入神，看云夫人突然这么一问，乖乖地摇头道。

“猫儿不知道，不过看娘如此感慨，定然不是什么简单手段，若是能被我这8岁小孩猜得到，那还算什么妙计？娘你就说吧~”

她如此自嘲，倒是把云夫人给逗乐了，笑着说。

“你就是想听故事，不愿意动脑筋去想罢了！如瑜和贤德太子的亲事，天下只有她一人不肯，她能怎么办呢？唉，如瑜也真是个可怜人，僻处德州，德州能有什么配得上她的男子？没奈何，只好把主意打到徐相公身上――别的男子都好说，不论出了什么败坏名节的丑事，大家遮掩着也就过去了。唯有徐相公已经是抢了长乐王的王妃，再抢一个太子妃，料也不会如何，那日从德州回京，她就在小相国寺住了一晚――”

云夫人正说到戏肉，窗外一阵风声，咔哒一声，窗户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响，云夫人娇躯一颤，向门口投去一眼，猫儿也跟着张望了一番。见一切如常，两人才放下心来，云夫人正要继续说话，猫儿却是心中一动，猛然抬头望向云夫人身后，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名黑衣女来！

猫儿大骇，张口欲呼时，喉头突然一哽，竟是怎么努力都无法呼喊出声，云夫人见她如此，面色瞬间惨变，正要回头时，黑衣女一扬手，她面上表情不变，身子却软了下去，美目眨了几下，终是无力地闭上了。

猫儿心中一阵绝望，但她天生心性坚毅，更是自幼便被云夫人着意栽培，心志早已被磨练得十分坚毅，见此情况，也不哭泣，只是盯着黑衣女看。那黑衣女子也是奇特，虽然就在云夫人身后，但不论猫儿怎么看，她的面部都是一片模糊，猫儿只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肤色十分白皙，再要看时，头便痛了起来。周身衣饰也是如此，只能粗看出一个形状，再要细看，便看不出了。她定了定神不敢再看，只是小心地看着那黑衣女的眼睛部位，以眼神询问她的来意。她天性聪颖，虽仍不知道这人的来意，但看她未下杀手，只是点倒了云夫人，封住了自己的哑穴，便知她当无甚恶意。但不论她怎么看，这黑衣女都不理会，兀自和泥雕木塑似的立在云夫人身后。

猫儿看了一会儿，见黑衣女子仍然不理会她，骨碌着大眼看向门口，见屋门合地牢牢的，全看不出什么闯入的痕迹，她眼珠一转，对黑衣女比划了片刻，转身跳下床往桌前跑，那黑衣女似乎动了一下，但也并未阻止她。

猫儿到了桌前，却是取出小书箱里的文房四宝，研起墨来，她手脚麻利，不多时便有了一池墨，当下挥毫几笔，转身递给那黑衣人。那黑衣人仍是木立不动，对她的举动毫无反应，猫儿着急起来，执着宣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见黑衣人仍是不理，又回身加了几个字，继续在黑衣人面前挥舞。这时她已可以肯定这黑衣女子对她们母女并无恶意，因此胆子越发大了，到最后甚至像摇扇似的，将宣纸对着黑衣女子上下拂动，又对着她挤眉弄眼，作出无数怪相来。

过了一刻，那黑衣人仍是不动如山，猫儿却是累了，转身把宣纸放回桌上，自去原处坐好，因着这番做作，有些饿了，捻起点心来吃，又冲黑衣人挥挥手，示意她也来吃。

室内突然响起一声银铃般的轻笑，那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猫儿面前，抢过她指间的梅花糕咬了一口，又倒了一杯茶喝了，才道。

“师父总说我尘心不净，我今日才知道她所言不假，这可不是？不过是借你们家的屋顶避避风雨，怎么就招惹上了你这小麻烦？逗得我倒笑了起来，罢了罢了，算你和我有缘！”

说也奇怪，这女子一开口说话，身形便渐渐显现清楚，她的肤色的确极是白皙，一双大眼波光粼粼，流转之间似有千言万语，琼鼻微微翘起，使得这少女带了三分任性神色，更是动人到了极处。即便是猫儿自小就在美人堆里长大，也被她容光所慑，呆了一刻，才叹道。

“姐姐，你生得可真――可真――”她搜索枯肠也找不出能和这少女相配的辞藻，只得叹道，“可真是太好看了！”

“嘻。”那少女微露玉齿，神态却很是可亲。“你很羡慕么？我原本生得也没这般好看，天魔大法最是能移气养形，练得久了，想不美都难。看你长得不怎么出色，比你娘亲差远了，可想练这养颜的功法么？”

她开口就是什么天魔大法、功法。饶是猫儿聪明机变，也不由得怔了一怔，然而小孩子最是好奇，听得有什么功夫能越练越美，哪有不好奇的道理？紧接着便问。

“这功夫我也能练吗？”

“天魔大法乃是修道界最顶尖的功法之一，可没这么轻易就能教你。”黑衣少女心下暗喜，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要是只想学这能让人变美的功夫，我倒是能传授你几手。怎么样？小姑娘？”

看到眼前的清秀女童流露出被吸引的神色，随后便沉吟起来，黑衣少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结丹在即，并不欲多生是非，然而其所修功法最重因果，今日在这母女二人的房内暂避一刻，便是一段因果。她本打算临走前留下灵丹数颗补偿，但却被这女童逗得开口说话，更对这女童心生喜爱，如此一来，寻常灵药便不足以了结这段因果，因此便想用自身修行的天魔大法中滋养容颜的一段口诀结束这段无由的因缘，见女童意动，她自然放心了许多。

“说实话，若不是结丹在即，这株好苗子我可不想轻易放过。”她在心内忖道，“可惜她和皇家似乎颇有渊源，清心宗的牛鼻子怕是早就瞄上了她。”

正想着，女童突然下了决断，摇头道。

“姐姐，算了吧。我还是不练这功夫了。”

“什么？”黑衣少女吃惊地扬起一边眉毛，她可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你可想清楚了？这功法可不是寻常的狐媚之术可以比拟的，修炼到了后期，不但相貌会是世间难得的绝色，就连气质也会随之涤荡，更别提在修炼中陶冶性情的效果了――小妹妹，你不识货，这要是换成了修道界内任何一个结婴期以下的女修士，恐怕都是要高兴地哭出来了！”

“结婴？女修士？”又是一连串似懂非懂的话语，猫儿眨着眼望着黑衣少女，看她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不解地看着自己，便笑着解释道。“猫儿想清楚了，这功夫虽然好，猫儿也很想长得再漂亮些，但长相对猫儿来说没什么用处。如果姐姐有什么功夫能越练越聪明，猫儿倒想学那个呢！”

“美得你！”也不知道是自己想要传授的功法对方不要，还是猫儿的话哪里触动了她，黑衣少女笑骂道。“修道界的功法再神奇，也不过是改善你的修仙资质和身体外表，一个人的心性和灵智乃是天赋，若是有什么功法能够让人聪明起来，修仙界岂不是遍地都是聪明绝顶之人，那姑奶奶我还有什么好混？不如早点回山侍奉师祖去！”

说完这话，少女突然想起一事，望着猫儿续道。

“你们陈国皇帝身边的那几个修道者，岂不就都笨得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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