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能有多长,又有多短?
黑衣少女站在小院内,神色淡然地昂首望天,似乎并不在意房内猫儿会做出如何选择,而是在盘算着别的什么。
连日大雨,让雨后的夜空显得越发纯净,无数闪耀的星辰将夜空点缀得灿烂光辉,但少女却似乎并不喜欢眼前的景色,而显得有些恼怒。
“哼,当真以为乌云蔽月就能算计着姑奶奶我吗,真是没完没了!”黑衣少女自言自语着,“等我结丹之后,再腾出手来好好收拾你们!”
话虽如此,黑衣少女却也不敢大意,她被骗到陈国京城的七日内,被四名筑基期修士联手追杀,原本以少女筑基期顶峰的修为和所修行的特殊功法,并不会把这四名修士看在眼里,然而这次对方带来的七绝阵阵图,却让少女险些吃了大亏,全仗着修行功法的神妙,才支撑到了第七日七绝阵的阵法运转至极致,死机消散,生机出现时逃出了七绝阵,但黑衣少女的几件珍贵法器也被玷污了几件。
她已猜到这次伏击自己的敌人中有将自己视为宿敌的一位难缠人物,因此不敢大意,并没有在脱离阵法后就离开京城,而是在阵眼附近找了一户人家躲避,至于来到猫儿母女俩屋里,则是在徐府内逗留时,听到了母女俩的对话,一时好奇起来。在屋内动念将猫儿收入宗门之后,原本拟定的在京城藏匿数月修复法器的计划已不适用,因此少女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发出灵符通知师门,这样的动静必定会惊动在京城周围搜索的敌人们,少女早已盘算好了该如何应对,甚至想借此再给宿敌一点苦头吃吃。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少女收回目光,望向了紧闭的屋门,还有几十息,她留在屋里的梦甜香就要燃尽了,然而屋门却似乎还没有开启的征兆。
难道这小女孩,竟然舍不下尘世富贵不成?少女暗忖,神识往屋内延伸过去,突地神情一动,又好气又好笑地皱起了眉。
屋内,猫儿正气喘吁吁地试图打开紧锁的屋门,年小力弱的她一时间还真打不开紧锁的铁门闩,扳了好一会儿也没扳开,她转头看看桌上已要燃到尽头的梦甜香和桌边正在低头认真的读着她写下字条的云夫人,还真是急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又狠狠地扳动了几下门闩,门闩吱呀着只挪动了一点儿。猫儿估算了一下时间,只觉得绝来不及,心中正是一阵焦急,突然灵机一动,奔到窗前,跳上椅子,三两下便拨开窗栓,推开窗子往屋外一跃。
她平素何曾做过这样的事情,栽出了窗户便跌到了泥地上,好在身子轻灵,没怎么摔疼,只不过好好的一身白缎睡衣已全染上了泥土,猫儿也顾不得了,赶忙爬起身,一眼便望见了黑衣少女正盘手看着她,眼神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猫儿心中一宽,奔了过去甜甜地叫了声“姐姐”,黑衣少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着她道。
“还好,脑子还不算笨,可就是只差一点儿呀!”
她语意戏谑,猫儿也自觉好笑,咭咭笑了起来,她心里还有些挂记屋内的云夫人,很想回头再看一眼,又觉得黑衣少女既然说了立斩尘缘,那便须得立时放下尘世所有,故此又不敢回头去看,深恐触怒了黑衣少女。只恭敬道。
“姐姐,是现在便说猫儿的身世么?”
黑衣少女又望了眼夜空,突地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清心宗的那帮子老妖怪,前几天装聋作哑,现下却出来活动,这不是明摆着要趁火打劫吗!”
当下又低头笑着携了猫儿的手,道。
“不,不在这里,这里多不方便呀,来,抱紧姐姐。”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猫儿身上一轻,已是被她抱了起来。她这时才看清了黑衣少女原来身披的是一袭轻纱,轻纱上隐隐缭绕着黑色的雾气,这样远远看去,黑衣少女便仿佛被笼罩在一阵黑雾中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少女低下头对她笑了笑,猫儿立刻又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迷迷糊糊间,只听那少女说道。
“抓紧我,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说完这句话,少女解开轻纱,将猫儿包进轻纱之中,猫儿只觉得通体清凉,虽然被轻纱罩着,但却绝没有呼吸困难之感,和外界之间仿佛毫无阻隔。少女说声别怕,猫儿忽然觉得视线越来越矮,却是少女抱着她,缓缓往地下沉去,不多时便半身都到了地下,猫儿往下瞧去,正望见自己的足尖被地面吞没,她好奇地动了动脚,却不见有什么阻碍。
她这边轻松,少女却是有些吃力,这件轻纱实是东南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一件法宝,以筑基期的修为原本无法驾驭,少女也不过是以非凡天资勉强操纵其的一小部分神通而已,这“别有洞天”的神通,少女还是第一次尝试激发,果然是十分勉强,仅仅降到了地下数十丈,法力便即将耗尽,甚至隐隐地出现了法宝反噬的现象。
“好了,虽然还有些不够深,但想来那些傻子也发现不了我们的。”少女擦了擦汗,低声念动了几句法诀,轻纱突地扩展开来,在土内撑开了数丈方圆的空间,空间内更是出现了数把椅子,少女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并招呼猫儿道。“你也坐吧,我们在这等一会儿,你乘机说说你的来历。”
猫儿正四处打量着土内的奇异空间,听得少女这么说,连忙在椅子上坐了,少女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出身皇室,却住在皇宫外,想必是有什么因由,别的我也不甚关心,不过我们宗门规矩中的来历必须清楚明白,说的却是你在入门之前,不可和别的修仙门派有过什么接触。据我所知,陈国皇室,历来和清心宗关系密切,不少皇室子弟都会修行他们的入门功法《锁龙劲》,你可有得过传授?”
猫儿正愁不知该如何向少女解释自己错综复杂的身世,见少女关心的不过是这个方面,当下心中一松,摇头道。
“猫儿是在元国出生的,3岁才回陈国,回国后只在庆典上远远地见过几次那些修仙者,并没有什么接触。《锁龙劲》在皇家,也必须是很受宠的皇子皇女,才会得到传授,猫儿……没这个福分。”
“嗯。”黑衣少女点了点头,老气横秋地训诫道。“这才是你的福缘,若是你修行了锁龙劲,那么便没机会入我宗门,修行那最上层的心法了。和我宗的《凝思决》比起来,《锁龙劲》简直是茅厕里的货色,你应把这不受宠的事看做是为了今天的机缘所作的铺垫,不可在心中常怀憾恨,以免对凡世还有留恋。”
“猫儿明白。”
“立斩尘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黑衣少女喟叹道。“你方才没有回头去看你娘亲,这很好。看一眼,便是一段难了的因缘。不管心中有多不舍,你既然立意要投入我宗门下,便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
她反反复复地告诫猫儿不可再多留恋以前,多少给这小姑娘带来了一定的不安,黑衣少女看着猫儿低头受教的乖巧模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入道时的不安心情,又放缓了语气宽慰道。
“不必太担心,这都是你修炼前的不舍,仙道浩瀚神奇,待你开始修行之后,这些凡世间的因缘,自然而然便会自你心中消失。你再等一会儿,待我将眼前的麻烦了结,这便带你回山去见师父。”
说完了这番话,她突然想起了一事,便又道。
“你的小名是猫儿对吗?大名是什么?”
猫儿的身躯明显地一颤,黑衣少女何等聪明,马上就猜到了,眼前这小姑娘的大名,恐怕又是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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