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往往便是这么奇怪。很多时候急着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当心静下来之后，会发现，时间也不过就是迎着舟船而来的水流，不知不觉之间，便已流出了好长一段。

用灵气炼化肾经黑气，猫儿足足用了四个月，然而在这之后，因为功课做得熟了，或许也因为肝经和肺经在这之间，也受到了灵气的好处，因此只用了两个月，肝经便被治愈，在这六个月间，肺经也已随着日常功课的滋润，而自己好了大半，清慧仅用了几个时辰，便把它也炼化了。

她却不想这么快就去找坐忘散人，横竖是已经迟了，不如再迟一点儿。因为灵气全被用来治愈身体的缘故，她体内到现在也只有一点最浅薄的法力，不过，这灵气入体的好处却也不小，如今的清慧耳聪目明，体内精力永远充沛。虽然每日还要少睡片刻，但最多两个时辰，也就觉得神满气足了。

到底是年少，清慧对仙道的热情和好奇是极为强烈的。俗世书籍，她也看了不少。但俗世人立足在有限的寿命里看世间，自然和修仙者的观点很是不同，天璇决和鸾凤书对清慧来说，都新鲜得很。在忘我的钻研中，她看到了自己眼下所处境界的低微，才刚到炼气期一层的她，几和凡人无异，这也让她进取之心更为旺盛了。

“今晚的月色真好……”

一转眼，就又是一个吸取月华的日子了，清慧睁开眼，满意的感应着自己体内法力充盈流动的感觉，仙家修行，的确是不同凡响。

之前在引天地灵气入体的时候，清慧只能感觉到丝丝清凉的气息在体内大小周天回转，她修行的顺序是先运转天璇决，再将灵气直接导入到体内进行涤荡。而如今要做的便是之前被省略的最后一步，将灵气转换为滋润神识和法力的两道暖流。

也在这个关口，清慧发现了自己的天赋不低。大约有六成被她吸取的灵气能转换为养分，这在修真界，应该算是较高的一个比例了。这样按部就班地修炼下来，体内的法力很快充盈了起来，先在识海汇聚，识海满溢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流淌到了经脉之中。在连续三晚的打坐后，十二正经已完全被充满，奇经八脉的感觉也有些酸胀，这种种现象，都是不错的兆头，预示着清慧在短期内，也许就能突破炼气期第一层境界，进入到第二层了。以常人来说，即使是毫无修仙资质，在各种武功心法上取得一定成就之后，也能和炼气期第一层的修仙者一较高下，而那些传说中的武功高手，则甚至能和炼气期四、五层的修仙者媲美。

既然在进度上已经落后了半年，清慧倒也不急着在一两天内得竟全功，她按部就班，果然在三日后突破了炼气期一层，进入了二层，也开始着手修行鸾凤书。但鸾凤书里的第一个阶段青鸾骨就横跨了炼气期和筑基期，无非是积聚元气，将全身上下的骨骼都依照鸾凤书中的法门，炼化为青鸾骨。这却是天长地久的水磨工夫，一时想要奏效，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日猫儿用功完毕，眼见天色还好，想到再过不久就又是采集月华的时刻了，那时便要上晚课，去寻坐忘散人很是不便。再屈指一算，她也有将将一年没见到坐忘散人，因此便收拾了一番，召来法器，往坐忘散人的坐忘居飞去。

这番踏上法器，她却要比之前操纵得稳当多了，法力输入，甚至可以调节速度，清慧大感新鲜，飞到坐忘居前，还没开口，坐忘散人已在屋内道。

“是清慧吗？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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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没见，坐忘散人也未现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清慧却自觉要比一年前自在多了。毕竟如今于修行一道，她也算是初窥堂奥。行过礼后，她便在坐忘散人下首坐了，笑道。

“却是徒儿驽钝了，在炼化病气上耽搁了半年，一直没来见师尊。”

坐忘散人笑道。“不碍事的，一年两年的功夫，什么要紧。你能踏实的在第一步上用功，还算是有点韧劲。修行要的就是日积月累，功课虽然枯燥，但却一日也不可以放松。”

和一年前比，她的态度也更加严厉。这口吻却更让清慧高兴，毕竟这才是和自己人说话的语气。她应了一声，坐忘散人又道。

“我看你的进境，已经是到了第二层了，炼化了病气后，你从第一层到第二层，花了多少工夫？”

“大约三个月多些。”清慧如实道。

“嗯，还不算慢，自我觉得天地灵气的转换，有几成比例呢？”坐忘散人问得细致，又有不少这样的问题，清慧都一一如实答了。看得出，坐忘散人还是很满意的，这一两年的功夫，对她来说，像是真不在话下似的。

谈完这个，清慧又请教了不少修行上的细节问题，坐忘散人一一加以指点，又道。

“你现在已经开始修行青鸾骨了罢？”

清慧笑道，“正是，还未请教师尊――”

“这个功法，和我的功法很不一样。”坐忘散人摆手道。“只能说些粗浅的道理给你听。”

“这青鸾骨，按你的进境来说，炼化一根，怎么也须两三年，即使加意用功，也得要一年多。到了后期，你修为长进了，速度会越来越快。当年炼这功法的道友说过，最好是在筑基期前，就将全身骨骼炼化完了，这样便可以抢在筑基期里，将青鸾肉和青鸾皮给赶出来，在结丹的同时，借助结丹时那翻天覆地、重塑肉身的威力，将青鸾羽这一关冲破，往后就容易多了。”

坐忘散人侃侃而谈，神色间却不经意的闪过一丝迷惘，清慧看在眼里，不由稍露探究之意，坐忘散人却察觉到了，冲着她一笑，刹那间，清慧却觉得有心神摇动之感。如今她今非昔比，很快稳住心神，听坐忘散人往下说。

“所以说鸾凤书的先难后易，就是这个道理。但这是最上层的功法，修成凤凰身之后，更是几乎不死不灭，可以涅重生，因此你也不可因为艰难而泄气。不过，这里却有个难题，要你自己抉择。”

像鸾凤书这样的上层功法，于炼气期并没有什么克敌的招数，在外打斗时，就只能凭借法器来和敌人对峙。有时候炼气期的修士也会选择一到两种低级简单的功法辅助修炼，俾可在炼气期内有所应用，但这样就难免分薄了法力，却会让鸾凤书的修行缓慢下来。因此，这就要看修士本人的意愿了。

清慧略微思忖了一会，断然道。

“师尊，清慧愿专心修行鸾凤书，并不用其余功法。”

“哦，”坐忘散人却不讶异，只笑道。“这也由你，待我寻几件法器给你便是。只是这些东西，我这里却是早没有了，还得上清妍那找去。我近日有事出门，几年内当可归来，回来了再给你找吧。”

清慧应了，坐忘散人看她长高了不少，衣服已是短了，又道。

“是我疏忽了，这些琐事，我本都让清妍管的。她忙着结丹，也没计较，回头让傀儡给你裁制些新衣，老这么一身白衣，也不像我们天璇宗的弟子。天璇宗不论男女都好修饰，你将来修为到了筑基期后，我让清妍教你些美容的功法。”

这却是在嫌她长得不好看了，清慧啼笑皆非，多少有丝淡淡的难过，答应了之后。坐忘散人便开始预先讲解天璇决之后的修行阶段将会遇到的种种难题，她要离开几年，却是要先把这些进度都赶出来，因此两人讲完之后，已是深夜了。清慧正要告辞，坐忘散人却道。

“慢来，我有话嘱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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