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跟我们一起喝杯啤酒吧。”
但是斯泰内的头脑里,总是萦绕着一个念头:他想叫人把一束鲜花递给娜娜。他终于叫来一个侍者,他亲密地管他叫奥古斯特。米尼翁一边听着,一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斯泰内,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期期艾艾说道:
“去买两束鲜花,奥古斯特,交给那个女引座员,两个女主角各送一束,要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她们,听懂了吗?”
在咖啡厅的另一头,有一个姑娘,看上去年龄最多只有十八岁,她把颈背靠在一个镜框上,一动不动地呆在一只空杯子前,她像长时间等人未等到,神态迷惘了。她有一头美丽、灰色天然鬈发,模样像是处女,一双天鹅绒般的眼睛,显得温和而又天真;她穿着一条褪了色的绿绸袍子,头戴一顶圆帽,由于常常挨耳光,帽子变破了。夜晚的凉风吹得她脸色发白。
“哟!原来是萨丹在这里。”福什利瞥见那个姑娘悄声说道。
拉法卢瓦兹问福什利是怎么回事。哦!她是大街上的一名暗娼,算不了什么。但是,由于她很下流,大家总爱逗她谈话。于是,新闻记者拉大嗓门说道:
“萨丹,你呆在这儿干啥?”
“无聊呗!”萨丹一动也不动,若无其事地回答。
四个男人听了,开心得笑起来。
米尼翁向大家说,不必赶紧进场,第三幕布置布景就要花二十分钟。可是表兄弟俩喝了啤酒,身上有些冷,因而想进场。于是,仅剩下米尼翁和斯泰内两人,米尼翁把肘支在桌子上,面对面地对他说:
“嗯?这就说定了,我们到她家里去,我给你介绍……你知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不必告诉我老婆。”
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回到座位上后,发现第二排包厢里坐着一位衣著端庄的漂亮妇人。
陪她看戏的是一个神态严肃的男人,他是内务部办公室主任,拉法卢瓦兹认识他,他在缪法家里遇见过他。而福什利呢,他相信这位太太就是罗贝尔夫人,她是一位正经女人,只有一个情人,没有第二个,而且她的情人是一位总是受人尊敬的人。
他们不得不转过身来。达盖内向他们嫣然一笑。现在娜娜已经获得了成功,达盖内不再躲躲闪闪了,刚才他在走廊里还洋洋得意呢。坐在他旁边的年轻的逃学中学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他崇拜娜娜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他想女人就应该像娜娜这个样子。他兴奋得涨红了脸,情不自禁地把手套戴了又脱,脱了又戴。随后,他听见邻座上的观众在谈论娜娜,他便壮着胆子问道:
“对不起,先生,演戏的那位女子,您认识她吗?”
“对,有点认识。”达盖内对他的问话感到惊讶和犹豫,悄悄回答。
“那么,您知道她的住址吗?”
他如此生硬地问他,他气得真想打他一记耳光。
“不知道。”他用冷漠的口气回答道。
接着他转过身子。那个金发少年觉得刚才问题问得有些失礼,脸变得更红了,感到惶惶不安。
开幕的铃声响了三次,女引座员一定要把存放的衣服还给观众,她抱着皮大衣和短外套,在进场的人流中走动着。雇来捧场者一见这一幕的布景就鼓起掌来。
布景是埃特纳火山的一个山洞,山洞开凿在一个银矿里,山洞的两侧犹如新铸的银币闪闪发光,在山洞的尽头,火神的锻炉发出落日般的光芒。在第二幕中,月神同火神商量好,叫火神假装出外旅行,好让出位置来给爱神和战神幽会。随后,场上只剩下月神时。爱神就出场了。观众见娜娜身上一丝不挂,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坦然而又大胆,赤身裸体地出现在舞台上,对自己的肉体的无比威力笃信无疑。她裹着一身薄纱,她那圆圆的肩膀,隆起的乳房,像喷嘴一样挺直的粉红色的奶头,极其肉感并不停摆动的宽大臀部,肥胖的金发女郎的大腿,以及整个身体,在那轻盈的白得像泡沫的料子下面都能让人揣摩出来,看得清清楚楚。她犹如正从波涛中显露出来,除了头发,没有任何东西遮掩身体。每当娜娜举起臂膀时,在排灯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腋窝下的金色腋毛。这时舞台下没有掌声,谁也不笑了。男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严肃的神态,肌肉绷得紧紧的,鼻子收缩,口干舌燥。仿佛有一阵微风吹过,风里蕴藏着一种无声的威胁。突然间,在这个姑娘的身上,出现了成年女人的特性,她变得令人不安,身上带着女性的狂热,开放了情欲的不可知的门户。娜娜一直微笑着,那是一种犀利的微笑,仿佛要把男人吞噬掉。
“真没想到!”福什利简单地对拉法卢瓦兹说。
这时候,战神头上插着翎毛,匆忙去幽会,他受到两个女神的夹攻。有一个场面,普律利埃尔演得很出色。战神一方面受到月神的爱抚,月神在把他送交给火神之前,还想作最后一次努力,把他争取过来;另一方面,他又受到爱神的爱抚,因为情敌当前,爱神更加精神抖擞。战神沉醉在这些脉脉温情之中,露出一副因受到百般照顾而怡然自得的神态。随后是一部三重大合唱结束了这场戏。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引座员出现在吕西·斯图华的包厢里,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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