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末春初,我又一次不得不在床上养病。
前两次都是惊吓,说到底其实并没有正经的伤在身上。所以与其说是在养病,其实实际不过是在调养身子。可是这一回却完全不同,右手的手掌遭人刺穿,这样的伤势就算是在现代也都大多落下一个终生残疾的下场,何况是在一个医疗手段极其匮乏的年代?
好在那一刀虽然凶狠,却也干净利落,且又是直刺手背。所以除了击碎手盖骨之外,并没有毁损神经和肌腱。在战场上第一时间被四爷救下之后,便由军中随行的军医暂且做了些行之有效的急救,又立刻自宫中传了太医出来诊治。
故此虽然伤势严严峻,且又因为伤重之时淋了些雨,所以搞的病势颇为凶险。却也毕竟还是在高烧反复的状况之下硬撑了下来。
伤虽然没好,可是依太医的话来说。这只手将来只会比先前行动不便些些,并不会造成残废的后果。
看来我的狗屎运好的出奇。
我没有死,只是当我神智清醒的时候,叛乱之事早以被平定了下来。
京城的老百姓虽然还是心有余悸,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被吓出个半死来,可终究还是和往年一样平安无事的迎来了快到眼前的清明节。
“这会子四爷怎么有空带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出宫来我这里逛逛?宫里今天除了祭祖之外,不是听见说还有蹴鞠大会吗?”我和胤两人隔着炕桌而坐,雕花的大黑漆窗户开着。能看见胤祥正带着十四阿哥,还有我家的那个嫡出的小妹妹在廊下的庭院里放风筝玩。
天虽然阴沉着,却掩不住一派的春光明媚。我素习不爱牡丹芙蓉,所住之处这一年来反添了不少的脆竹。又或者令人种上几株梨花与桃花树聊以点缀。此时正是花开之期,故此庭院之中粉白花瓣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一只带着条华丽长尾巴的大红凤凰风筝在半空里忽上忽下。手里扯着线的十四阿哥性情顽劣古怪。不管十三阿哥怎么好言相劝,都不肯把手里的风筝让给扒着自己跳上跳下却夺不到的小姑娘玩。
说起这个风筝,却也有一番缘故。清明这日放风筝是古来便有的习俗。
民间素是传说,说放风筝能够除病消灾带来好运。胤祥说是为了帮我转运,故此特意从宫里带出一个进上的风筝来给我放晦气。可是右手受伤的我,现在连喝药都要秋娴一口一口的喂,汤勺都拿不起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放的了风筝呢?
可笑最后只见这三个半大的小孩自己在外头玩的不亦乐乎。反倒把我这个病人独自扔在屋子里,面对第三次救下我性命的四阿哥胤。
“你倒是货真价实的足不出户能知天下事啊。”胤人倚在长靠枕上。右手的食指若有似无的轻轻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木头窗棂。唇边带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出来。
“四爷说笑了。我会知道无非是因为我有个当典仪官的阿玛,越到年节他越忙碌。”接过秋蝉递上的冰糖含在嘴里。又用刚搅干的毛巾拭干净残留在嘴角的药渍。我勉强给出这位爷一个笑容来。
九岁的我和二十二岁的他,要说没有尴尬是决计不可能的吧?而且,关于那句‘只要有人敢动她一下,我都绝对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话,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诡异。
最近我总是琢磨着四爷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在别人看来,他这是为了万岁爷和皇家颜面而示威。但万岁爷对我极其宠爱一事实则不过是一场误会。不管是我还是他,在这一点上都是最清楚不过的。
自从在嫣语阁被青瓷挟持而出之后,胤不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沦为他父亲手中的一颗弃子。但不管是他带兵搜查正气堂之时,还是那日叛乱两军对垒的阵前。胤都从未有一刻放弃过救我的意图。如果说,在暗道石窟中听到这句话时,我只觉得他是在威吓对手而放恨话的话。那么当他烦躁的在阵前扯动栓马的缰绳时,我又怎能不对他的一言一行产生困惑的猜疑呢?
如果不是他在千钧一发之时抓住了我的手,如今的我一定已经变成一把黄土之下的枯骨了吧?
可是,他究竟因何这般执着的要救我呢?
我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才九岁的我,可以以区区一个孩子的面目便可获得这位出了名不近女色的爷的青睐。
所以,我对这位爷的提防与戒备可说是益发的深重了起来。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一则来瞧瞧姑娘的伤势,二则是想要请姑娘出山助我一臂之力。”胤从窗棂上伸回手来,由炕桌上端起茶碗来慢悠悠的喝着。
“四爷这话说的不解。兰欣又不是能人异士,何来帮衬四爷之能?再说,四爷手下幕僚众多,有什么事是诸位先生不能解决,反而要我这一介闺阁女子去做的?”我大奇,诧异的张大了眼睛看着笑意正盛的他。
阅读穿越之清宫蝶梦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