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黑。

黑得一塌糊涂，我本想说伸手不见五指，却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手指可以伸，不单手指，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于是，至于这一片漆黑，究竟是不是我的双眼所见，也就很值得怀疑了。

没有眼睛，那我“看”到的会是什么东西？

不过在这个问题之前，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我会开始思考？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我早就不想存在了，但是现如今，似乎身不由己。

我不是万能的神，但是够资格让我身不由己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

“卡塔洛斯，好好挥霍人生不好吗？何必叫醒我？”

我无奈地质问着虚空，我知道他在听。

“因为那毕竟不是我的人生。”

“何必在意这种玄学问题？继续在那个世界纵横无敌岂不好？”

“不好。”

我真想不到卡塔洛斯居然会耍赖。

“算了，随你怎么说，我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你会耍赖，我也会。

卡塔洛斯叹口气：“我在那个世界不能存在太长的。”

“怎么？”

“你不知道我的出生过程吗？”

“只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绯红死后。”

“没错，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由一片混沌中获得了秩序，但是与你想象的有些差别，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并非一个完全独立的人格。本质上，我不过是你在强烈的自责中，对于自我意识的修正产物。”

“是吗？真看不出来。”

“因为你拒绝相信这个事实，你宁愿卡塔洛斯是一个独立人格，这样你就可以将所有的事情推给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睡觉，就如你现在所做的那样。但是实际上卡塔洛斯并没有真正独立出去，他的一切都建立在主人格的基础之上，只不过将你对自己最为不满的地方进行了修改。变得更加无情，更加疯狂。但是这一次情况稍稍发生了些变化，在克格尔堡垒内的长期受挫使得你对自身的不满逐渐加剧，于是我的存在感也就越发强烈，直到芙莱娅身死，巨大的冲击封闭了你的内心，也使我得以成为一个独立人格。”

“好吧，现在你已经是个完整的独立人格了，为什么不能在那个世界存在太长？”

“过去的卡塔洛斯构建在特兰特人格之上，不受外界影响，我行我素。但是完整的卡塔洛斯会发生改变，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影响他的思维，扭曲他的性格，使他脱离完美，逐渐堕落。我无法容忍那种情况的发生。”

“于是就换一个已经彻底堕落的人格上场？”

“不错。”

“你还真是个骄傲的人。”

“我的骄傲继承自你，没有任何改变，你的受挫感就是源于你的骄傲，你没有感觉吗？”

“或许吧……”

“你还真是彻底丧失斗志了呀……芙莱娅的死对你来说就那么不可接受？”

“不，没什么不可接受的，绯红的事情我都能接受，何况是没有多少交往的芙莱娅？虽然会感到伤心，却不至于因此就封闭自我。只不过在她之前，我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了，已经，够了……”

“你才不过十八岁而已，何必说的自己像个老头子？故作沧桑很恶心人的。”

“是吗？那可真是抱歉了，不过，你认为我的人生还不够丰富多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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