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凡没有跟同行的笔者一起回饭店,即使回去也不过只是吃饭,加上类似庆功宴的酒会。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适合那样的场合,所以早早的逃到一边,在众人发现离开之前,随意的跳上了一趟公车。
很久很久之前,当她还可以骄傲的说自己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一次次的希望有一个人或者一趟车子随便带她到什么样的远方,只是要离开一个地方,没有一定非说不可的理由,目的地也不重要,只是带她走的动作和过程,已经可以感动一切。年少的时候,一次班级阻止的短途旅游,迷糊的她上错了车子,又在错误的站牌下车,当时学校的老师一次次的在交通电台播报着她的名字。而她神情倔强的在那个不小的镇子上玩转着,那是一次开心的旅行,至少比那些规矩的孩子们要开心多了。
只是同样的,她也看见了自己,在陌生人群中自己的卑微和渺小,让自己害怕。
15路车子是空调车,上面稀落的只有几个人,雪小凡在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对面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手上正拿着她的书,只是浑然没有发现她的出现。人的际遇不过就是这样可笑的嬉闹。你中意的人,可以一眼爱上的人或许就在你转头看向别处的时候悄然的从你的身边离开。谁又可以保证的说自己知道,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
雪小凡从口袋里摸出了大口罩戴了上去,经过的车窗外可以看见印有林信南巨大笑脸的海报,他拿着某个品牌的早餐奶,笑得有点傻里傻气。她不喜欢那组照片,所以瞥过头去,不去理会。手机里有个陌生的号码,常常打电话来,只是一次都不是在她空闲的时候。
“何不打回去问问?”她内心里悄悄的问自己一句。
那个自己麻木的摇摇头,说:“打回去有什么用?不过只是打错的电话而已。人家只是打错了一个电话,你何必要让人负担你的其他种种。”
雪小凡安慰着自己如此这般的说。
车子在转弯的地方剧烈的摇晃着,小凡想,是不是地震了。当下坦然的闭上了眼睛,毫无反抗的生命迹象似乎随时可以被带走,一个了无生趣的人看不见眼前的幸福正张大着翅膀,努力的朝她飞过来。雪小凡总是在日记中记录这样的话。我,没有生的欲望,亦没有死的勇气。大抵不过也只是一个庸俗的女子。
也许一辈子渴望跟一个人幸福的生活。只是渴望,没有行动。
车子从繁华驶向荒芜的时候,渐渐看不清楚这个城市原本该有的灯红酒绿,路上的行人也稀少起来,像是刚才沙漠归来的骆驼,满身抹不去的灰尘。
雪小凡跟着车子一直坐到了底站,在一个破落的小巷子中停了下来,司机说底站了,她回头看看车子上发现只有自己。
我需要一个爱人。她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声音,那是从来没有发出过的一种陌生的信号。需要一个爱人,在自己斗转星移的岁月中记得自己的每一个笑脸。
蛋糕店的佩妮姐曾经认识过一个男人,说要给她幸福。于是还是年轻气盛的佩妮就问他,幸福是什么,男人看着貌美如花的佩妮说,只要你笑得开心一点就好了。她于是微笑着反问道,难道我现在笑得不开心吗?
不开心!
即使你把整个世界放在我的面前,我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笑起来是开心的样子,因为没有了你,于是一切都这样荒废的失去了意义。
谁把爱情当做这个世界上你仅仅拥有的全部了,不是你,也不是我,只是……
你还没有来得及说再见的记忆。
雪小凡在月光的城市中缓步行走着,身上的背包里足够的水让她生活下去,没有目的地,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的如此放逐,以后的自己已经不能再是完整的自己了,交付生命中太多的其他东西。
姐姐打电话来说,孩子的手术很成功,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她在电话这边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凡,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不要在外面呆那么久了,回来吧。”姐姐声音干涩的说,对于这样的妹妹她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今天终于签完了最后一场。你不要急,完了我就会回去的。”雪小凡微笑着说。
是得回去的,必须要回去的。
那天晚上,雪小凡住在一间只需要十块钱一晚的简易旅馆。窗户外面居然在晴朗的夜空中毫无预兆的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玻璃窗户的缝隙中有大风呼啸而过,背投着整个贫瘠的世界。雪小凡推开木窗,玻璃应声的碎了一地,于是,那个孩子气的女子哭着蹲在了地上,慢慢的抱紧着自己日渐瘦弱的身躯,像是无声的控诉着什么。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说不出来,来不及说就只能永远变成了沉默的话语。有很多来不及爱就不得不放手的情人各自忙碌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你看不见的消失了,你得到的正在日渐迷茫的远离你的视线。我们一直挣扎着照顾好各自,等待相遇的那一天,微笑代替眼泪,或许我还可以抱着你大声的哭泣。但是,你也清楚,幸福就是我还能等到那一天,等花开待花落,日复一日,海潮已平,海浪已退,明月悬挂半空中。我们要好好的活在彼此的世界中,等待我遇见你,等待你发现我……
那一夜,雪小凡清楚的看见自己梦中那个男子的脸,不再有一点的模糊,清澈的就像是隔着镜子看见了自己的脸。
她梦见自己跟在林信南的身后,他牵着她的手,牢牢的,经过一个像是近海的池塘。他在她的耳边低语的说着什么,她笑而不答,握着的手心,微微的渗出了汗意。她轻轻松开准备换一只手的时候,有两个孩子跌落池水中。她要他下去救人,像是本来就熟知一样清楚他的水性。他没有说什么,蹲在池边微笑的回头看她一眼,纵身跳入池中。她看着湖水中的他慢慢的游出了很远的距离,清澈的湖水在他的身边幻化出彩虹般的绚丽色彩,仿佛就要远离她一样,她站在岸上大叫着他的名字。
南,南……
准确无疑,她这样的叫着他的名字……
于是,奋力独自游泳的他像是听见她的呼唤声,在潮水中转过身子,抱起落水的女童上岸。她急急的救起女童,他在一边抖落衣服上的水滴。有人过来万般感激。林信南不理会拉着她要走。她不肯,与一个面容苍老的妇人说起了闲话。林信南放开了手,绕过已经平静下来的湖水,在对岸看着她,静静的等她说完。
雪小凡望着对岸那个身影,模糊了一些。她听见心里自己问自己:没有了你,我要自己一个人怎么过去。
她想喊他回来,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在她的面前,刚刚被救起的女孩再次落入水中。林信南在对岸视而不见的观望着,身边似乎还出现了其他的什么人,他看着雪小凡与其他人说着什么话。雪小凡看着那个女童再次被水淹没卷入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管道中,她不会游泳却依旧倔强的下水,抱起那节管道,女孩滑落水中被水卷走。这个时候对岸的林信南跳入水中,却看见那个女孩与其欢快的嬉戏,自由移动,全然没有落水慌乱的感觉。
惊愕中的雪小凡被带到一个黑房子,四周是放下的黑色窗帘怎么看上去也像是女巫的住所。听得见林信南在旁边说话的声音,但是眼前却看不见一点人影。
听见他说:本来我们只是要看一场烟花的表演,所以,时间不多,我要带她走。
苍老的声音告诉他说:这个女子已经不是来时纯洁的灵魂了,现如今已经被厉鬼缠身,恐怕一辈子也无法挣脱。如此离开,对谁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说:没有关系,请放我们离开,我们还有时间要去看烟花。看完了还要回家。
于是,他便见到了她。她一如往常的过去跟他说话。只是当他过来要环抱着她的时候,却被她冷漠的推开。不要,这样对你危险。她说。但是,他还是抱了。
梦境中最后的场景是在海边,她坐在轮椅上,他轻轻推着在沙滩旁靠海的浮桥上走。海边的风很大,几乎要将她从他的怀中吹走。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看不见一点的表情。只是雪小凡记得,海水中倒影的自己是一直微笑着的。
为了那抹笑容,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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