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历八月初九,是他的生日。王贵妃来到我宫中,询问该如何操办。自打我向华宣求情,将她禁闭之日改为三个月,并禁闭完毕之后,依然协助我料理后宫之事,她便对我颇为感激。稍一有些事情,便来到我宫中,欲与我商量。但我是个不愿意处理宫廷之事的人,所以多半也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此,徐尚宫颇为担心,毕竟王贵妃与我只有一阶之隔。我笑了,问道:“你可曾听说过一位年已四旬从未生育的妇人还能生孩子吗?”
“没有听说过,”徐尚宫依然不解。
“在这个皇宫中,无子,便意味着明日的黑暗。既然她已要面对黑暗,我为什么不让她尽情享受这天明的感觉呢?”我笑了,逗弄着怀中的小皇儿,不紧不慢地说。
“是,娘娘英明!”徐尚宫这才明白。
“启禀皇后娘娘,华静宫尤婉仪晋见!”这时,宫外传来侍者的声音。
“这……”徐尚宫有些不安。
“宣!”我虽然不理解徐尚宫为什么有些不安,但这些日子我一直想传她来坐坐,只是碍于徐尚宫所说的隆华妃患有重疾,恐对小皇子不利的理由,不好开口而已。如今,她主动前来,我怎么能不宣见。
“皇后娘娘,”一进我宫门,尤婉仪便跪到在地上,叩头不已。
“何事,弄得尤婉仪如此惊慌?”我一见,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连忙下了凤座,走过来扶起她。
“求皇后娘娘救救隆华妃吧!”她泪流满面。
“怎么回事?”我扶她起来。
“隆华妃娘娘……”她哭着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我打开手帕,看到了那腥红未干的血迹。啊,看来隆华妃的病……
“来人,”我不敢多想,“宣御医院的所有太医,汇集静华宫,为隆华妃会诊。”然后,我便吩咐徐尚宫,我准备前往静华宫。
“这……”徐尚宫似不敢听令,只是拿眼神瞄瞄尤婉仪。
“啊!”尤婉仪似乎明白过来,忙跪下来。“多谢皇后娘娘,只是静华宫乃不净之地,恐娘娘去了反而会染上其他不良之疾,到时皇上怪罪起来,臣妾等承受不起。”
其实,我知道众人一直阻止我与静华宫有所接触。但我就想弄明白为什么阻止我这个中宫皇后与静华宫联系。我也隐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与静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觉得现在自己必须有耐心,因为华宣一直在竭力地阻止我去探索这一切,而且对于能帮助我的人,他都会严惩不侍。而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些能帮助我的人受到伤害。
“好吧,徐尚宫,”我只得叹了一口气,“你宣我的旨意,说静华宫的一切用度与开支均按贵妃妃位支配,不得有误。”
“是!”徐尚宫这次倒没有什么犹豫。
“尤婉仪,”就在徐尚宫领着尤婉仪正准备离去时,我叫着走了过来。她那睡眠不足的憔悴,让人看上去感觉心痛。我解下身上的红色玉佩,递给她:“这是我最心爱之物。以后,如有什么事,你可直接凭此玉佩来我宫中,不用人宣见。”
“是!”尤婉仪手捧着玉佩,感恩地离去了。
终于到了他生日的那一天,我想简单地办一下,毕竟天下未定,各地军响常常令他头痛。我想,能省一点就一点。但王贵妃有些不愿意。恰好这时,西坝再也忍受不了天荒以及人祸,加上奉宁王爷使一点小计,在该国引发皇位争夺,只得向华商帝国投上归附表。而此刻,奉宁王爷也在华越边境成功运用了离间计,使华越调离了曾阻挡华商十万大军的相军,而且还使弘宣与华越结盟瓦解。所以,他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一连攻下了华越十几座城池。至于阪阳等小国,也顺便被他收付干净。于是,朝中流传着“宁王爷不带兵,天下风雅客。奉宁王爷带兵,过境之处无人不识”的说法。加上向来繁忙的静王爷也回到了京城,这个生日也就不好说简办了。
于是,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歌舞之声充塞了勤政殿。
我也穿上了那过于华贵的宫服,显得端庄华贵,在各国使节面前展现着华商王朝的尊贵。但很快,丽妃的出现夺走了我所有的光彩。她穿着一袭桃红色的长裙。那长裙艳得似乎很扎眼,可却独独最称她的肤色,腰身也收的恰恰合适。她特意在梳成的坠马髻上只簪了一支凤凰展翅金步摇。这样的发式显得她谦卑,不争那母仪天下,只摆明了她是皇上的妃宠,却也不失简洁大气。她施的脂粉很淡,比在宫里的每一天都淡,让人感觉她还做女儿时的模样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奉宁王爷也看了她许久,然后望向我,那薄薄的唇角往上轻翘了一下,我含笑回视。但这时,我的手被华宣握住。我这才发现他投来的眼神竟是那么凛冽而严肃。我不由得拍拍他的手背,温柔地注视着他。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将我的手背亲吻一下。一切尽不在言中。
丽妃见了礼,入了坐,就一言不发。她没有去理会那纷杂的目光,只是定定的看向她的父亲西坝原任的帝王,现已是华商帝国的一位异姓王爷。她的父亲也在看着她,他脸上的神情是再高兴不过的意思,那眼中的盈盈泪光,是做父亲的在极力隐忍着。千言万语让人看得分明,装进了心里。似乎在他眼里,丽妃就是他从小捧在心上的宝贝女儿,不曾差了分毫。
“爱妃,早听说你善舞,且会跳西坝的胡旋舞,不如也舞上一曲,也叫寡人看看本朝流传的和这正宗的差在哪里?”片刻后,我听到我身边的帝王在这样无情地说。
唉,帝王这么做,也无非是平了后宫里的怒气,也叫她明白自己的地位,丝毫不要逾越。只是这么做,也太伤了这个女人的心了。其实,作为后宫的女人,有谁不知道,帝王对对外臣,尤其是长年在外征战,战功卓着的将军们用的笼络之法远远不止是犒赏。有什么能比肌肤之亲更能把人握在手心呢?帝王要收服的不仅是他的女人,更是他的功臣,他的天下。
丽妃只得起身行礼,道:“臣妾这舞只是幼时胡乱学的,哪里登得了大雅之堂。既然是君臣同乐,臣妾也就献丑了,只为大家助兴而已。”
这时,我也发出她父亲的脸似乎突然间老迈了许多,是啊!曾是金枝玉叶的女儿何曾被迫着在众人面前献舞。只可惜,亡国之君的耻辱还不止这些。因为我已经感觉到华宣身上那散发出的血腥气味。
丽妃离席,漫步走进筵席中间的那块空场,乐起,舞起,人也翩然而起。除了乐声,整个勤政殿一片寂静。她一圈圈的旋着,上下翻飞着,长裙摆了起来,衣袖也滑了下去,宽宽的衣领托出她心中想要往外蓬勃的怒意。忽然,她的金不摇闪着一道弧光飞了出去,我的黑发密布在她周围的空间,遮住了她的眼睛,发丝一根根杨在风中,我就那样妖冶的舞着,音乐没有停,她也没有停。
最后,我于心不忍,不得不开口说话了:“皇上,丽妃也累了,该下去休息了?”
他望了我一眼,赞许地一笑,然后对舞着人儿宣道:“好了,爱妃,下去吧!”
她急速地停了下来。她没有抬头看任何人,只答了一声是就往后宫的方向走去。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听见她父亲传来的急促咳嗽声,接着传来了她手捧双脸的呜咽声。是啊,她再不是父亲捧在手心的明珠,她只是后宫的一个女人,帝王身后无数女人中的一个。
酒宴散去之后,华宣并没有让我回宫,而且还留下了奉宁王爷和静王爷以及几个重要的大臣。
一群人来到了那张硕大无比的地图面前,华宣和我聆听着奉宁王爷和静王爷在地图前,边指着方位边诉说着他们的军事布署,他们下一步将有可能攻击的目标,以及他们所需要的帮助。另外几个大臣则讲述其他方面的军事战况。华宣面带严肃地听着他们的讲述,同时不停地在地图上比划。而我,则坐在一旁边喝着茶,边看着那地图。
“十弟,你应该启程了,毕竟鹿荣国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不久,他就冷静地吩咐着。
“嘿,皇兄,我这屁股还没有坐热,你就要赶我走,你也太不爱护皇弟了吧。”静王爷显得有玩世不恭。
“你放心好了,我和十五弟会很快地攻下华越与弘宣,对巨鹿形成包围之势。到时,你再攻不下巨鹿,哼哼……”他手指着地图,作包围之相。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却令旁边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连我也不得不停下品茶。
“皇兄,你不至于想御驾亲征吧!”最后,这话还是静王爷说了出来。
“嗯,不攻下华越与弘宣,我心不甘啊!”他边看着地图,边说。
“皇兄,你是万金之体,不可随意亲征,还是我去对付华越与弘宣吧。我可向你誓,不攻下华越与弘宣,势不回朝。”奉宁王爷见状,连忙说。
“唉,十五弟,你不知道,整天呆在这皇宫里,你皇兄的骨头都快酥了。不能啊,骑惯了马的人,如果不再骑马,那他就只有等死了。我可不想这样,就是死,也要死在马背上,否则我也无颜见祖宗啊。”华宣拍拍奉宁王爷的双肩,叹道。
“可皇兄一旦离开京城,势必影响京城兵力空虚,而且朝中的大臣们势必要咄咄不休,那谁又能镇守得住呢?”静王爷不得不说出他的忧虑。
“这个人我已经选好了,”华宣微微一笑。然后,他手一指我:“就是我的皇后,我想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谅那些大臣们也无话可说。”
“我!”才刚准备端起茶杯喝茶的我,不得不又一次吃惊地放下茶杯,“我行吗?”
“当然是你了,不管行不会,总要试试!”他面带笑容地走向我。那炫烂夺目的神采令我不知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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