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重你的意见。”
思来想去,一顿饭不足以抵消检查费用,刚刚请别人帮忙,现在就说告别的话从人情上说不过去,福来提议去某处景点看看。
景点里有一些可供游客拍照的雕塑,几处铜战马威风凛凛“飞驰”在草坪上。
“站过去,我来给你拍照。”福来拿出她像素超低的手机后退。
汤仰故随她摆弄。
“不要看我,看摄像头啊!你的两只眼睛就像是电钻一样,我都要被你盯得千疮百孔了好吗?”
“一二三——笑一笑,茄子!”福来手遮在屏幕上,“像素太低了,好模糊。”
“我来给你拍。”
“我不喜欢拍照,说不上来,就是一拍照就紧张。”福来皱鼻子,直言不讳。
“没事的,我来拍,不会有事。”
“嗯。”
“要不要去马背上拍一张?”
“我看还是不要了吧,我的体型,不太允许我做这种高难度动作。”
汤仰故的眼睛里盛了亮晶晶的笑意:“没事的,不会摔下来。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下面有我。”
福来一只脚踩上马镫,胖胖的身躯居然轻松翻了上去。
有恃无恐的纵横感。
脑袋里自动跳出自己沿着路边狭窄的台子走,汤仰故牵着她的手在台子下面同步向前的画面。
画面里,汤仰故只若即若离地触着她的指腹,而自己就像是有了足够安全的依靠似的,走得飞快,根本不害怕掉下来。她确实没有掉下来。自己走多快,他就跟多快。
拍过照。
汤仰故站在战马右侧。
福来从左边下马,左脚踩空,手抓不住光滑的马背,身子向左倾斜,擦着马身往左栽。
汤仰故抓住马腿,从马肚子下面滑过去,做了福来的垫背。
“你怎么样?”汤仰故问。
福来皱眉看进汤仰故的眼睛,眼神交织在一起,读懂彼此要传达的讯息。
'你不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下面是软草坪,摔不伤人。
'我说过没事的。'
'我是没事,但你有事。你看出来了,我是故意的。'
'以后不能这样了,这不是能拿来试探人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在我意识到想做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在做了。就想看看,我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没事。'
汤仰故率先移开了目光。
呼吸里渗透着胆汁的苦味。
承诺了就相当于担负一份责任。他曾经自信到自负,虽不轻易许诺什么,但有把握的事情都说得信誓旦旦,力图使人信服,安抚人心,从商生涯要求他拥有这份能力,他也惯于使用这份能力。
然而,一场火灾后,她的消失让他反省。
事情在做成之前都有无数变故的可能,抚慰性的语言不过是买保险,是对于意外的补偿。
只是,他仍想让她安心。让她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在她背后,即使不能保证她的万无一失,也可以全力以赴保她周全。
但,他承受不了那种提心吊胆的压迫感。就像是他看见她摔下来的那一刻感受到的心率超速的惊慌一样。
绝不想有第二次。
想给她自由,又给不了她绝对的自由。
如果有让她离不开他的法子,就像自己离不开她一样,再难他也要去试。
而他卡在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进不了,退不得。
连保持原地踏步的理由都找不到——不懂得怎样向她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共同度过的,改变他人生道路的那段大学时光,对她可能没多大意义。
医生说她脑部没显示出任何异常,变成这样,或许跟她做过催眠,受到外部和精神的双重刺激造成的,不能肯定。谷致绯是特殊病例。建议多去她熟悉的地方和留有深刻记忆的地方走走,多见见对她重要的人。
汤仰故想到的第一个去处便是d大,而d大又是他第一个绝对否定的地方。
那里没有夜勋。
“我们可能要去医院。”
汤仰故的脑袋磕在写着“你靠近我,爱就远了;你远离我,爱就近了”的小草保护木牌上。这不打紧,要紧的是他的小指,肿得老高。
“嗯,看来我和医院很投缘。”
“我们打车回去吧,你不能再开车了。”
“没关系。我还有九只手指能活动,离残废很远。”
谷致绯注意过汤仰故开车,他开得不快,规规矩矩的,开车时抿紧嘴唇,一脸凝重,眼睛盯着前方,很少左顾右看。但是他开车的姿势并不紧张僵硬,方向盘在他手里拥有了生命。
“你先坐一下。”
汤仰故看着谷致绯去了不远处的便利店,出来时手里多了几支老冰棍。
她低着头匆匆回来,每抬头看汤仰故一眼,脚步就加快一些,走着走着,近似于小跑起来。
喜欢看她竭力靠近自己,无论是哪一种方式。
汤仰故眨了一下眼睛,竭力按捺住涌起的情感。
最近神经纤维敏感得要命,仅仅是看着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都觉得幸福来得不可思议。
曾经,她就睡在他身侧,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搂着她的腰,完全霸占的姿势,汤仰故觉得谷致绯离他很远。
而现在,他们心平气和地说着话,她不再对他服帖服软,汤仰故感觉他们的距离近多了。
她心里没有他,却也没有别人。
心近了,才是真的近。否则肢体再近,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福来弯腰在汤仰故面前。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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