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驻足前视,嗓音忽地提高八度:“就叫我青松,别一个劲儿师兄师兄的乱叫,师兄是你随便叫的吗?”
“啊?”雪儿张嘴发愣,不明其话中含义:“啊?为什么啊师兄?罗道长教我修炼,他是你师父,你便是我师兄啦。”
“拜师入门,各门各派都有一套仪式、规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往门内靠?!”
“可是我没入门,罗道长不也照样教我练拳吗?”
“那是师父仁慈宽厚,就因为师父谦虚退让,有的人便得寸进尺。”青松极目远眺,似在回忆久远之事。
雪儿甚觉委曲郁闷,望着青松背影,满脸无辜,声音有些发颤:“我得寸进尺?”
青松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声音低沉而平静:“不是说你。”言罢淡然一笑,便是这一笑,左脸颊上便现出一条细细的、不易觉察的折痕,由左耳下延伸到左嘴角,雪儿仅一瞥便见,却再不敢细看,心下思忖:他年纪轻轻,不会有这么一条长长的皱纹吧?难不成是刀疤?
青松悠然回过头去,仍是缓步前行,倒不象先前行动快捷,他喃喃而语,一半象在回答雪儿,一半象在跟自己说话。“为什么我的拳脚与师父并不完全相同?习拳练武,不必在拳架套路上教条,不由心念掌控,任由内气驱动。形意拳谱里有句话:‘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雪儿急步上前,与青松并肩同行,疑惑地问道:“什么是真意?”
“在形意拳里,真意是指直觉力、预知力、反应力,也就是类似于有感而发的那种感觉。要练到无拳无意才能达到有感而发。”
“无拳无意?就是说行拳不用中规中矩吗?也就是你刚才说的不用心意、不教条,是吗?”
青松微微颔首。雪儿又问:“有感而发是怎样的呢?”
话音刚落,雪儿顿觉眼前黑影闪动,青松忽然绕着她旋转一圈,同时已挥手摘下一枚树叶,放到鼻上轻轻一嗅。其身形之快犹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便已停驻雪儿跟前。“我的动作,看清楚了吗?”
雪儿脑袋摇得象拨浪鼓。
青松再问:“身上有什么感觉?”
“象是急风吹拂,撩动我身上的气轻轻波动”。
青松转过身去,挪步向前,一边缓步而行,一边悠然而言。“修到一定境界,即使眼不能视,耳不能闻,纵使五官闭塞,可体内之气却可以感应外界,而且敏锐准确。”
雪儿眼睛一亮:“到那境界便可以不用心意,只须形随气动,顺气出拳,是吗?”
青松斜睨雪儿一眼:“你一个女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雪儿一时语塞,青松则陷入沉思。默默行进片刻之后,青松重新拾起话头:“到了高境界,不是形随气动,而是寂然不动,有感而发,即便是身体周围有些风动,也能感应到,甚至可以预断于前。”
雪儿脸露神往之色,只觉得一大堆问题从心里冒出来,但不敢多问。神思片刻,却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青…松…,你有点厉害哦,怕怕的……”
青松暗自思忖:不知她是指我态度厉害,还是指我功夫厉害?这些拳理我悟解多年,若非你这丫头片子与道有缘,一心修炼,要是换了别人,可难得我一句话……一时间不禁有些清高自得,忽听得雪儿又说:“你…怎么这么严…肃啊?”
青松当下明白雪儿说他厉害原是另有其意,不免心生一丝失落,欲再论拳理,脸色也温和了几分,可转念又想,这丫头身子娇弱,兴许从未听人谈拳,跟她多说又有何用?不禁再度板起面孔,朗声念道:“防意马,劣更顽,挂起娘生铁面颜。提着青龙真宝剑,摘尽墙头朵朵鲜……”
雪儿紧跟青松身后,追问张三丰《无根树》中这段词句的含义,只是再怎么问,青松也难开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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