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虽然没见识过九阳神功的内劲,也未曾听说过本门之中有此门功夫,不过逍遥派的武功博大精深,既便是师父无崖子,也未能学全。所以也是毫不生疑。他自己早年在门中,早就闻得两位师叔师伯的脾性,可不像师父那般随和。言语中自然也就对张无为客气了很多。
张无为听丁春秋竟然称自己为师弟,心里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暗暗好笑。不过这个天山童姥门下,还是不要乱认的为好。装作茫然不知,讶然反问道:“丁先生之言好生奇怪。在下无门无派,更无师父。何会与丁先生有同门之谊?也不知丁先生所言的师伯,究竟是何方神圣?”
丁春秋闻言,原本带着些笑意的面上不禁添了几分冷然,双眼眯成细缝,却透出一丝寒光,沉声问道:“阁下确实与天山飘渺峰无关?”逍遥派一向隐世不出,也不向外人透露本派名号。若是给外人听了去,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所以丁春秋出言极为谨慎。
未等张无为答话,星宿派中早抢出几个人来,一齐伏倒在地,左边当前一人道:“师父远见万里,徒儿等绝不敢有一丝欺瞒。”说着手指张无为道:“他当日里明明说……”
丁春秋冷哼一声,右脚微抬,踢在那人胸口。可怜那名弟子尚未说完,便摔出几丈远,撞在一棵松树之上。脖子一歪昏了过去。丁春秋斜眼看了跪在地上的几个弟子一眼。那几名弟子素知丁春秋喜怒无常,片刻间已经将门下弟子打得一死一伤,谁知下个会是谁遭怏?此时哪敢多言,一动也不敢动,僵在当地。
丁春秋转过头来,看了阿紫几眼,冷笑两声,冲着张无为道:“阿紫的事,本人可以不再过问。不过现在我们师兄弟之间,乃是门户中的事。阁下是外人,为何插手?请问高姓大名,何方神圣?还请划下道来。”
其实丁春秋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阿紫盗去自己练功至宝“神木王鼎”不说,叛出师门便是欺师灭祖的大罪,怎会这般轻易便一笔勾销?只不过丁春秋今日前来,是逼问苏星河逍遥派秘笈的下落,倒也不想旁生枝节。方才见张无为出手,绝非泛泛之辈,若是将他逼得急了,与苏星河联手,自己还真是难以应付。所以先声明,可以放过阿紫一马。
张无为洒然一笑,道:“在下张无为,若说来历,却是复杂的紧了。”他这话倒也不是虚言。他的来历,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确不是一般复杂。顿了顿,又道:“非是在下欲插手贵派之事,只是我兄弟与苏老先生正在对弈,丁先生何不等二人这局棋下完?”
丁春秋听张无为答应不干预,顿时放心,“哼”了一声,退到旁边。
苏星河向贾栋做了个手势,示意请继续。贾栋也不多言,又下了一子。一边的段延庆见他下的仍是与自己先前一样,不由惊疑:“明知是死路,他怎么还一走到底?”
又下了两子,已到了段延庆适才投子认负的那一步。苏星河神色黯然,只当他就要认输。却不料贾栋微微一笑,双指夹起一枚白子,匪夷所思地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通风的白棋之中。
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净,但只要对方一时无暇去吃,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现下他自己将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这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军覆没了。
苏星河怒声斥道:“胡闹,胡闹,你自填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法子?”
鸠摩智、慕容复见了,都不禁哈哈大笑。段誉也忍不住道:“三哥,那不是开玩笑吗?”贾栋微笑道:“在下还未输吧?苏老先生何以断言在下胡闹?”
苏星河愣了一塄,道:“令狐公子这一着虽然异想天开,总也是入局的一着。”说着将贾栋自己挤死了的一块白棋从棋盘上取了下来,跟着下了一枚黑子。
贾栋左手轻摇折扇,神情悠闲无比。右手入盒,取过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
这一步棋,竟然大有道理。这三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贾栋自己杀了一大块白子,大违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那等如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岂知他杀了自己一大块白棋后,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这个新局面,苏星河是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
贾栋毫不犹豫,飞快地在“平”位三九路又放了一子。
只听得鸠摩智、慕容复、段誉等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脸上都有钦佩讶异之色。苏星河更是欢喜赞叹,忽又焦躁忧虑,两条长长的眉毛不住上下掀动。
这时棋局中取出一大块白棋后再下,天地一宽,既不必顾念这大块白棋的死活,更不再有自己白棋处处掣肘,反而腾挪自如,不如以前这般进退维谷了。鸠摩智、慕容复、段誉等但见贾栋妙着纷呈,接连吃了两小块黑子,忍不住大声喝采。
眼见黑棋不论如何应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但如黑棋放开一条生路,那么白棋就此冲出重围,那时别有天地,再也奈何它不得了。苏星河凝思半晌,笑吟吟的应了一着黑棋。
贾栋出手极快,苏星河黑子甫落,他就在“上”位七八路放了颗白子。
苏星河满脸笑容,站起身拱手道:“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令狐公子天赋英才,能解开这个珍珑,在下感激不尽。”贾栋淡淡一笑,故作谦虚地道:“在下那一着乃是误打误撞,老先生过奖,实在愧不敢当。”
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肃客,道:“令狐公子,请进!”
贾栋朝张无为望去,见他给了个鼓励的眼色。知道自己这一进,再出来后武功就天差地远了。激动之余,心中也不由狂抖:“七十年地功力啊,老子来了……”
贾栋知道这小屋没门户,需要硬劈。当下对苏星河道了声“得罪!”右手提起,发掌向板门上劈了过去。苏星河见他看出了这小屋的门道,更是欣喜。
贾栋内力有限,在场上这许多高手眼中,这一掌之力不值一哂,幸好那门板并不坚牢,喀喇一声,门板裂开了一缝。又劈两掌,这才将门板劈开,从那破洞之中跨了进去。丁春秋本欲暗中发劲阻止贾栋入内,却见张无为目光灼灼,正盯着自己,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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